现在人们夜晚大都以看电视打发之,所以我常常会在夜晚怀念起从前乡下那没有电灯、没有电视的夜晚。
小时候在乡下,我们几个在月夜下捉迷藏、打石仗、玩游戏是常有的事。记得有一回,我们两个自然村的小朋友组成了两支“部队”开战,大家都学习解放军,头戴自制树枝帽,在一块田的两边以田塍作掩护进行“战斗”。
月夜下,我又常常忆起随母亲上舅舅家吃晚饭的情景。那时,舅舅家住房并不宽裕,夏日的夜晚,在屋子里吃饭简直就像坐牢一般。于是,大家把桌椅板凳全搬到露天用餐,我们一边喝着香喷喷的新米粥,一边夹起红彤彤的煎辣椒,单等圆滚滚的月亮爬上屋顶,然后静悄悄地听舅舅讲过去的事情。
当然,月夜之下印象最深的还是每年中秋节的夜晚。我拿出学校打扫卫生的看家本领,早早地把门口坪地上的树叶垃圾收拾得一干二净。晚饭后,父亲从家里搬出了椅子,在门口歇凉。圆圆的月亮上来了,三个姐姐也忙开了:有的搬桌椅;有的拿出山上砍来枝叶做成的“蚊子烟”点燃熏蚊子;有的在灶间帮母亲洗碗、喂猪、炒瓜籽,那土生土长的南瓜籽可真叫香呐……
中秋的月光是柔和的,桌子上糖果瓜子也是难得的丰盛,一家人围在一起赏月更是难得的温馨。父亲教导我们:桌上的瓜果一定要凑足七盘或九盘,人口多的要凑齐十二盘,一方面庆贺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另一方面赏月之后还要留下一些分给月亮公公吃,以求天人合一,有福同享。可是等到母亲从灶间忙完繁琐的家务回到月下时,我们姊妹早已把桌上好吃的打扫得所剩无几了。母亲在月下打着麦秆扇,好像一直唠叨着什么,开心的姐姐们却在教我学唱儿歌:“月光光,跌箩筐,箩筐里边一杆针,穿透姑娘心”,这时候,我也许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今天的夜晚同样有着月光,可已经物是人非了。几个姐姐长大后都纷纷远嫁外地,忙她们自己的生活去了,年过八旬的父母亲也在前几年先后离我而去,乡下只留下上了锁的泥瓦房和门口静默的草坪。我坐在阳台上,遥望明媚的月光,似乎在聆听一位高人在吟唱“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