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台风,上年纪的人一定不会忘记“五六”年的大台风。
台风是发生在西太平洋的热带气旋,它有极大的破坏力。每年五至十月,侵袭我国东南沿海。绍兴地处杭州湾,也常受其害,尤其是夏秋之交,台风活动更加频繁。台风过境时,往往狂风暴雨,拔树倒屋,对人民生命财产造成重大损失。不过,大多台风登陆后,风力减弱,所带来的雨水还可缓和旱情。在我的记忆里,真正造成绍兴重大灾害的是1956年7月31日夜里的大台风。
这一天,天气格外闷热,下午起开始转阴,空中的乌云随风上下翻滚,偶尔掉下几滴雨。往日河边纳凉谈天的热闹场面被寂静替代,村民们早早进屋睡觉。八时许,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夹杂着“啪啪”作响的雨点,让人无法入睡。后来,风声发出尖叫,间或传来“哐哐……”的瓦片、玻璃落地声。这时,我索性坐起,点上油灯,从门缝钻进的风使灯火摇曳不定。隔了一会,我好像听到有人敲门,赶忙开门一看,原来是邻居瑞婆婆一家六口,他们认为我家房子比较牢固。还没等坐定,隔壁顺婶婶、水师傅两家也来了。大家赶忙脱下湿衣,相互偎依在一起,几个小孩吓得睁大眼睛缩作一团。突然,一阵风声过去,紧接着就传来“嘭,哗啦啦……”的巨响,以后便此起彼落,持续了好长时间。这时,顺婶婶似乎想起了什么,快速走向我家灶间,很快烧了几把火,回来后对我们说:“龙在天上发威,看到这里冒烟,就会知道下面住着老百姓,风也会小一点。”原来,她认为台风是龙在作法呢!
渐渐地风声转缓,雨也小了,东方开始调白,大家急着回去。我开门一看,不好了,顺婶婶家全部倒塌,我家的东墙塌了一大角。我披上一件厚衣,小心地向外走去,脚下全是碎瓦断砖,路边的大树拦腰折断,河边柳树大都躺在水中,湖水已经漫上河岸。对岸传来凄凉的哭声,后来才知道是单师傅被压死了。白天见到了太阳,家家户户翻箱晒被。附近泥水匠已经忙不过来,许多农民自己上房理瓦,有的还帮别人砌墙,日子一久,还真成了“台风师傅”。我家缺少劳力,倒塌的东墙直到半个月后才修补。当我暑假结束回到学校,与同学们谈起台风之事,人人心有余悸。自那以后,每当广播里传来台风的消息,我的手心总是捏着一把汗。
星移斗转,半个世纪过去了,我对“五六”年的大台风,仍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