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坐马车
冬天坐马车
在北大荒插队的第一年,一场大雪过后,冬天就突然来到了。我们几个没回宁波的知青,住进了老乡温暖的屋子里。坐在热炕上,看着屋外的雪花被大风刮得漫天飞舞,想象着千里冰封的松花江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美景。我们商量着准备去佳木斯玩。
出发前,气温是零下20多度。我们打算坐上生产队马车去40多里外的火车站。
赶车的大叔,拿起长鞭在空中甩了个响,那可爱的三匹马就开始乖乖地小跑起来,越跑越快,一下子跑出了好几里地。这时严寒已经迅速地笼罩了我们,大家靠在一起,缩成一堆,冷得不想说话,额头上偶尔露出的几根刘海,早已变成了冰棱子,在眼前荡来晃去,口罩外面结成了厚厚的冰霜,连咽下去的口水都是透心的凉。
寒风像一柄利刃,生疼地割裂着我们的腿和脚,手脚也开始麻木了。车把式大叔,穿着皮大衣,戴着狗皮帽子,他的胡子和眉毛上都挂满了冰霜,那紫铜色的脸颊,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冰雪霜冻。大叔知道我们冻得够呛,叫我们下车走走,活动活动身子,说如果不想走,那可是真的要冻坏的。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同伴们慢慢地相互搀扶着下了车。我也艰难地慢慢地挪动着身子,谁知车子一动,我就像棉花包一样滚落下来,大家赶紧七手八脚费力地拉起了我,大叔也过来帮上了大忙。我无力地靠着他们,勉强费力地移动着脚步,突然有人指着我的脚大声笑了起来,接着大家又是哄堂大笑,我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天哪,我的脚上只穿了一双袜子,肩上却扛着大头鞋,我哭笑不得,赶紧哆哆嗦嗦地把双脚伸进了鞋里。
大家跌跌撞撞地走了起来。走着走着,身上开始有了热气,双脚也有了知觉;走着走着,头上开始发热,呼出的热气融化着口罩外面的冰层;走着走着,我们甩掉大衣,脱下帽子,脚底也开始发热;走着走着,我们浑身发热,热血沸腾,青春的活力战胜了严寒酷冻!我们步行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火车站,坐上了开往佳木斯的火车。 许惠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