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新华
过年了,各家都在堂屋的大门前挂上灯笼,再在大门的两边贴上一副大红的对联,即便是那萧条的山村里,也便多出一份喜气。
说起春联来,我就想起了我的父亲。父亲虽说只读过六年小学,但过年时,自家大门前贴着的春联,都出自父亲的手。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父亲就会摆好桌子,裁好写春联用的红纸,准备好笔,磨好墨,然后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你们兄弟几个都会读几句诗书的,这春联由谁来写?”我们本是想看父亲如何写春联的,听父亲这么一问,便飞也似地跑掉了。父亲则哈哈大笑,笑过后,他郑重其事举起毛笔,写下了当年的春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街上开始有人卖春联了,花几块钱就能买上一副,我们村不少人家的春联就是直接买回来后贴上的。看着父亲年龄越来越大,我们想省去父亲的麻烦,便打算直接从街上买一副回来。父亲看了看我们,摇摇头,说:“好歹你们兄弟几个都是大学生,家有大学生,还要出去买春联,情理上说不过去。”父亲的一席话,说得我们面红耳赤。
大门口边的春联依然是要贴的,父亲依然是挥动他那支写过多年的毛笔,用颤抖的手艰难地写下自家的春联。比较起那些从街头买来的春联,父亲写的春联当然要逊色一些,但父亲依然时常眯着眼说:“还是自己写的好。”
我也相信,因为这对联是父亲亲自写下的,是有一种家庭浓情的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