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过年,我总会回想起上世纪50年代我小时的春节。那时也和现在的小孩一样,每到过年就特别高兴,因为,过年了就有吃有穿,特别是除夕,父亲总是说:“要吃什么就吃什么,年三十就是有得吃。”可那时生活条件无法与现在比呀,平时都是吃干菜、青菜之类的蔬菜,一年到头很少有鱼肉吃,到了过年,不管怎样,父母总要弄点鱼呀肉呀的,加上各种蔬菜炒炒,烧个十来碗菜肴出来,有时好的肉买不起,就买半个猪头过年。那时我过年能吃上红烧猪头肉也蛮高兴了,因为平时肉吃不到。
记得在我7岁那年过年,父亲从市场上买来了半边猪头肉,买猪头肉的钱是用鸡蛋换来的。我看到父亲买来的猪头肉,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想着又有肉吃了。红烧猪头肉在锅里烧时的香气,诱得我不肯离开灶间,肚子总是咕咕地叫个不停。这时,大人总是说:你不要急,除夕“分岁”时你尽量吃。大人这样安慰我,可我总是不停地咽口水。一到晚上,我真是恨不得将整碗猪头肉吞进肚子里,这是父亲总是笑嘻嘻地对我说:“你欢喜吃哪只菜就吃哪只菜,但其他菜也都要吃吃。”实际上父亲看到我专吃红烧猪头肉,有意地叫我吃吃其他的菜,可那时我只顾着吃喜欢吃的菜,红烧猪头肉最对我胃口,烧得真是好香呀。我嘴里吃一块,筷子夹一块,眼睛盯一块,吃着吃着干脆把整碗猪头肉都倒进了饭碗里。这时,父亲站起来对我说:“小孩不能这样吃啊,不能把这碗肉吃光,明年还要吃啊,一定要剩一点的。”父亲把我倒进饭碗的肉一块块地夹回去。这时,父亲就慢慢地给我“上课”了,他说:“年三十的晚餐是一年之中最有得吃的,但每一只菜都不能吃光,一定要剩下部分明年吃,不能当年吃光,今年吃光了,明年吃什么?吃年夜饭要有剩余,这样才能年年有余。”
从那年年夜饭后,每年除夕时,我总是牢牢记住父亲的那番话:“任何小菜都要吃一点,但即使最爱吃的小菜也不能吃光,一定要吃有剩余,这样就会年年有余,才能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