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是我30年前的同事,已经退休,他老伴3年前患病去世。近来有消息说,他正在黄昏恋,还带点传奇色彩,于是我决定去一趟。见面后,赵老头大大咧咧地说:“都老朋友了,有什么可保密的,我跟她宝大妹还是自由恋爱的呢!”接着,竹筒倒豆般地说起了他的黄昏恋。
赵老头与那位宝大妹的认识,纯属偶然,也称得上是奇遇。去年春上一天,他去绍兴柯桥,在市区供销大厦站头候车,不一会5路车驶来,在他前面的是位五十挂零的妇女,腋下夹着一把钩柄伞。后面的人一挤,老赵的领口被伞钩钩住,他很生气,责问那位老阿妹:“你要搀我,也不是这么个搀法呀!”那妇人回头一看,失声笑道:“都是我这把伞不好,真对不起。”说着真的伸手将他搀上车去。车上一位乘客见他们搀扶着上车来,就换座让他们坐在一起。车开后,两人攀谈起来,老赵这才知道,她是市里一家丝织厂的退休工人,去柯桥到丈夫单位领抚恤金,她丈夫两年前因公死亡。车到柯桥,天忽然下起雨来,妇人撑开那把伞,非要先把他送到不可,路上他们相互告知了住址、电话。赵老头说,他们的相识是伞缘。
后来,赵老头与宝大妹约会过几次,渐渐地两人都有点意思了。但赵老头对黄昏恋也不无顾虑,怕儿子和女儿反对,因此从没对他们说。宝大妹那边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倒没有什么阻力,她也只担心老赵这一头,因此,她从没有到他家来过,赵老头也不敢邀她。
今年中秋前夕,宝大妹突然收到赵老头一封信,邀她中秋节去他家,说他子女们这天都来,并说他们都同意了。宝大妹又惊又喜,到超市去买了两盒高档月饼。中秋节下午,她去了赵老头家,来开门的正是赵老头,他一见愣住了,说:“你怎么来了?今天来,我儿女都在,不是时候。”宝大妹也愣住了,说:“不是你写信邀我的吗?”
就在这时,赵老头的儿子、女儿都迎了出来,一齐喊道:“欢迎宝阿姨来作客!”说着把她簇拥进客厅,一个送茶水,一个端果品,倒把赵老头和宝大妹弄糊涂了。
原来,赵老头的儿子和女儿,都已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每当来看老爸,见他一个人孤单冷清,心里不是滋味。近来,他们发觉老爸似乎有什么心事,直到在他的床头发现一张女人的照片,照片背后有名字和住址,他们才明白过来。兄妹俩作了一番计议,于中秋前两天,以老爸之名,给那位宝阿姨寄去了邀请信。
这晚月色很好,赏月后,赵老头的儿子、女儿诚诚恳恳地对两位老人说:“宝阿姨,今后我们就将老爸交给你了,祝你们晚年生活幸福。”随即进屋看电视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一对相恋的老人,望着圆圆的明月,他们有许多话要说,可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在告辞前,当然要讨个下落,谁知未待我问,赵老头向我发出了邀请:“明年元旦晚上,请来喝我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