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过年,我总会回忆起抗美援朝时在朝鲜雪地行军时所过的除夕夜。
1952年,我军驻扎在朝鲜延安郡桧洞里的一个小山村。这里是铁原、金化、平康的铁三角地区,除平康是平原以外,其他均为山地。这一地形对先进机械武装的美军非常不利,因此我军在此冬防备战。
朝鲜人民的风俗和我们一样,要过农历新年。除夕那天一大早,我们便和当地村民一起准备晚上的联欢。我是连文化教员,又是团支部文娱委员,因此特别忙,积极准备节目。但中午时分,突然接到团部命令,傍晚动身开赴前沿迎接战斗任务。
联欢会只好取消。下午部队便开始准备,夜幕降临之前,我们做好伪装,冒着寒风雪花,踏着厚厚的积雪开赴前线。当地朝鲜老乡依依不舍地送我们到村口,互相挥手告别。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雪越下越大,山峦树木全是白茫茫一片,队伍在雪海中快速前进。因为要在黎明进入前沿坑道,部队一刻也不休息。由于天寒地冻、山陡路滑,不少战士滑倒,发出的声响引来大家阵阵哄笑。敌机在空中轰鸣,并不断投弹,企图阻止我军前进。每当爆炸声响起,战士们就会相互开玩笑说:“快听,敌人在为我们庆祝除夕夜呢!”
夜深了,战士们的军帽、军服上结成的冰冻“咔咔”作响,气温降至摄氏零下40度左右,但大家依然精神抖擞地向前进。临近前沿,敌人的探照灯照得四周如同白天。炮弹更加密集,尤其在通过开阔地时,密集的机枪使我们随时跑步和卧倒。当我们于黎明前进入坑道时,当敌人的炮弹爆炸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时,战士们又高兴地说:“敌人在为我们燃放鞭炮,送旧迎新,祝我们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