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对烹调极富兴趣。一天,她从一位邻居那里学到了麻油鸡的烧法,从此,家中餐桌上仿佛又注入了一种新的快乐“元素”。一个双休日,老伴早早地去超市买了只杀白鸡,趁大家都在家,又要烧麻油鸡来让大家尝尝。
老伴将鸡洗净,用盐擦好约半小时后,除去盐水,就放进电饭煲,再一一放上葱、姜、黄酒、麻油等配料,然后接上了电源。煮了四十多分钟后,她对在一旁的儿子说:“你先尝尝,鸡酥了没有?”儿子随手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兴冲冲地说:“酥了,酥了,味道美极了!”听儿子这样说,她并未完全满足,说:“你尝了,还要叫你爸爸尝尝,他说‘酥了’,才算烧好。”她就喊我。这时我正在书房里写点东西。我说刚才儿子已尝过了,他说‘酥了’,不就可以了,还用得着我来尝?她冲我一笑:“你不是常常讲起过一个什么木桶理论吗?忘了?”我听后,不由感到几分诧异,难道烧鸡还要运用木桶理论?她看我有点懵懂,自己先说了:“一只木桶能够装多少水,不是取决于木桶中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是不是这样?”说完又笑了。我说一点不错。她说:“你不就是那块最短的木板?”我更迷糊了。这时,她才慢慢点出:“一家子在一起用餐,对某一道菜,你说大家都觉得满意吃起来味道好,还是部分人觉得满意吃起来味道好?这当然不用说了。你已换了两颗假牙,吃起东西来有困难,麻油鸡味道再好,你如果咬不动,味道还会好?你感觉不好,全家人感觉会好?”经她这样一说,我豁然开朗,连连打趣地说:“对,对,我就是那块最短的木板,我就是那块最短的木板!” 自然,那天这一道麻油鸡大家吃起来特别有味,酥香鲜嫩,别有一种情味。
儿子在外地工作,成家后,回家次数更少了。一个冬日,儿子、儿媳一起回家,老伴照例又格外忙碌起来,去超市、跑菜摊,拎来了时鲜菜蔬,精心烹调后,想让他们吃个满意。她总是说,平时他们在外,工作辛苦,不懂得照顾自己,回来后就让他们吃好点,这在她心里仿佛也是一种补偿。下午儿子、儿媳有事上街,很晚还没回来,一会儿儿子来了电话,说事情没办好,要我们先吃饭,不要等他们了。我放下电话后,望望窗外夜色,对老伴说:“那我们就先吃吧!”老伴看一眼早已摆好的一桌菜,回答道:“那不好。”她坚持人不到齐不开饭。我说:“是不是又要运用你那木桶理论?”她笑一笑说:“怎么不是?就不说你儿子,还有媳妇呀,我们先吃了,让他们吃剩饭剩菜,嘴上不说,心里就没有啥感觉?这顿饭吃起来还那么有味道?”她一说,我感到还真在理。正这样谈论时,门铃突然响了,一开门,儿子、儿媳带着一股寒气踏进门来,望着一桌菜齐刷刷地摆放着,颇感意外地说:“爸爸妈妈,你们为啥不先吃?”“还不是等你们来了一起吃?这又是你妈的木桶理论呀!”接着,就在大家的笑声中开饭了。虽然外面寒气逼人,但饭桌上热气腾腾,一家子不仅是在品尝佳肴美酒,更是在品尝浓浓的亲情。
亲情,在我家是一桶满满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