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初,谭震林任新四军第三支队副司令员,司令部设在皖南繁昌县西南山区的中分村。自从前妻蒋秀仙牺牲后,他再没有结婚,一直孑然一身,这时谭震林已经37岁。
一天,谭震林正在司令部小憩。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高个子姑娘,灰色的军帽,宽大的军衣,黑色的束腰皮带,密密匝匝的绑腿,显得既威武又俊俏。谭震林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见她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便开门见山地问:“田秉秀,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时任铜陵、繁昌、南陵三县妇女委员会宣传委员,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团员的田秉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谭司令,‘妇抗会’抓到一个尼姑。”
“尼姑?抓她干什么?只要爱国,共产党对和尚、尼姑还是要保护的呀。”谭震林说。
“不,她是驻芜湖日军派来的间谍。”接着,田秉秀向谭震林详细汇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天,田秉秀发展的一个党员向她报告,他家住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新四军三支队有个干部被她的姿色迷住了,经常偷偷地同她往来。听了汇报,田秉秀想,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住在三支队驻地,又与我军的一个干部打得火热,看来有问题。一次,田秉秀趁这个女人外出,来到她的住处,发现一个盒子里藏着好几份手抄的新四军文件。田秉秀立即向三支队政治部主任报告,并命令中分村“妇抗会”把这个可疑分子抓起来。在罪证面前,这个女人不得不交待日军逼她化装成尼姑,用美色勾引新四军干部,刺探三支队情报的犯罪事实。
听完田秉秀的汇报,谭震林点了点头。他感到眼前这位姑娘是一位有水平、有能力的服务团团员。
这次短暂的接触,田秉秀给谭震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十分赏识这位才貌出众的年轻女战士,心头萌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
戎马倥偬的将军,也有普通人一样的儿女柔情。然而,尽管谭震林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在情场上却十分胆小退缩。为了再次见到田秉秀,过了几天,他找个理由,派警卫员去找她,结果碰了个钉子。为此,谭震林陷入了苦恼。
就在这个时刻,新四军战地服务团总书记章蕴来到了中分村。与章蕴交谈时,谭震林有意提到田秉秀。章蕴听出了弦外之音,问道:“司令员,你看田秉秀这姑娘怎么样?”
谭震林得知章蕴已意会自己心中的秘密,干脆请她当“参谋”。章蕴笑吟吟地回答:“哎呀,你不说我也猜着了几分。恋爱是人之常情,何况到了你这样的年纪。将军也得恋爱呀!谭司令,你要主动出击呀!”
谭震林揣摩着章蕴的话,心中荡漾着一股激情。从此,富有传奇色彩的“将军恋”拉开了序幕。
一天,谭震林外出察看地形回到中分村,匆匆吃过晚餐,便向田秉秀的住地——“三公所”走去。
“谭司令,找我有事吗?”见到谭震林,田秉秀操着有些嘶哑的嗓音问。
“听说你嗓子嘶哑,特地来看看你。”谭震林本来不知道她的嗓子有病,只是被她这么一问,借题发挥,“田同志,你工作总得有个节制呀,不能整天没完没了地忙呀,说呀,唱呀,要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谭震林学着中分村青年们的口气,第一次称田秉秀为“田同志”。
情窦初开的田秉秀对称谓特别敏感,今天谭司令称她为“田同志”,她感到其中有一种特别的意味。
不久,组织上调田秉秀担任三支队党代表兼谭震林的秘书。随着接触的增多,田秉秀发现这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经常忍受痢疾、咯血、盗汗等多种疾病的折磨,他是多么需要一位知心的伴侣来照料他的生活啊!
江南的五月,万树吐绿,群芳争妍。一天午后,三支队的指战员都在村上休息,田秉秀似有所触,邀约谭震林到村前的溪涧旁散步。流水潺潺,清风习习,他俩向山林走去。
“现在正是映山红开花的季节,满山遍野,争奇斗妍,姹紫嫣红。这是皖南春色的一大景观,你看……”谭震林用手一指。
田秉秀顺着他的手势放眼望去,只见万绿丛中,映山红如血似火,她顺手摘下一支深情地问道:“司令员,你爱映山红吗?”
“爱!映山红是大自然孕育的美,谁个不爱呢?”接着,他鼓起勇气说道:“秉秀,你就是一支最美的映山红。”
“谭司令……”她低下头,脸羞得恰似盛开的映山红。
“秉秀,我们结婚吧,就在中分村,就在这映山红盛开的季节。”谭震林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我听你的。”田秉秀温顺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他俩的结婚报告递交到军部。项英请示毛泽东主席,批准他俩结婚。1939年6月,田秉秀与谭震林结为终身伴侣。以后,田秉秀改名葛慧敏。
上世纪九十年代,谭震林和葛慧敏相继在北京去世。谭震林的第二次婚姻是中国人最为称道的白首之盟。
摘自《当代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