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的中学分春秋两季招生。我是1945年春季班进入义乌树德中学读书，1948年上半年初中毕业，当时只有15岁。

　　一毕业，拿到文凭，每人就要交15斤米。全班集中，交由校食堂办聚餐，也叫毕业酒，主要是请3年来教过我们的老师。每个学生还会准备一本精致的日记本，请老师同学题赠留言。

　　饭后，我与老大哥们同去班主任老师处告别。班主任很开心地说：“今天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驴，你们只从书本中读到过，却未见过。它可是北方农家之宝，田作行脚、推磨磨面全靠它。”

　　“一天，一户人家的驴因未拴牢跑走了，竟落入一枯井中出不来，只能嚎叫。主人寻声找去，但井很深，驴看得见却摸不着。主人记起‘长痛不如短疼’的老话，决定让它速死。回家拿了锹、钯，向枯井填土，准备活埋驴子。初时土打驴身，叫声更惨。但过了一阵后，叫声渐停。接着，只听到驴的喘息了。又过了一阵，驴突然一跃跳出枯井，抖掉身上的土，长啸一声向家跑去。主人惊诧万分，填土埋它反成救驴妙法。”

　　“大家知道驴子是怎样死里逃生的吗？人们认为驴子很蠢，其实驴子是很聪明的。土块打在它身上虽痛，却不哼声了，只用力摇动全身，抖落土块于井底。填土到一定程度，它就一跃而出了。”

　　“对于困境，有两种办法：其一，怨天尤人、坐以待毙；其二，自力更生、奋发有为。只有后者才可以自救。你们今后都有可能碰上如驴子般的险情，望能好自为之。”

　　这段老师的临别赠言，当时15岁的我不甚了了。

　　后来，我考上高中，又当了小学老师。再后来，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角声中参军入朝。1954年底，因病回国转入省公安劳教战线，从事罪犯的改造教育工作。人生道路上，每当遇到挫折坎坷，我就会记起初中毕业时老师讲过的故事，努力学习驴子的办法：不怨天尤人，不坐以待毙，奋力摇身以抖落身上的埋土。

　　如今，我已退休安享晚年，但每每念及这些，仍感念于心。老师的临别赠言帮我跃出人生道路上的一个个枯井，老师不愧为老师，永远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