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原衢县农村。解放前夕,我在金华念书。听说国民党南京总统府已摇摇欲坠,解放军即将渡江南下;又听说各地的地下党员、产业工人都在暗地里紧急动员群众护厂、护校,准备迎接解放。学校里绝大多数同学都喜在眉梢、甜在心头。
当时,国民党疯狂地做垂死挣扎。他们一方面封锁消息,造谣惑众,颠倒黑白;另一方面加紧镇压革命群众。在我的家乡衢县,就有林维雁等六烈士“血洒黎明”。还有被暗杀、活埋的,失踪的,不计其数。
溃不成军的国民党部队在前线节节败退,但沿途却不断骚扰百姓。强抢财物、污辱妇女,老百姓称他们为“二鬼子”。
城市里则时不时宣布戒严。城门口荷枪实弹的哨兵戒备森严,老百姓进出都要被盘问、搜身。1948年寒假,我由校返家。出城门时,就被两个哨兵厉声喝住。一个上前搜身,另一个命令我放下背包,旋即动手把包里的衣服、物件全都翻了出来,扔满一地。后来翻到一本“学生证”,验过照片后才放我走。
那天我是乘火车返衢的。花了两个多小时排队,好不容易才买到车票。上车时,从车窗里看见车内人满为患,一片嘈杂。不少人是爬窗进去的,我直到火车即将启动时,才艰难地挤了上去。由于列车误点,到达龙游站时已是晚上8点。我还要步行两小时才能到家,于是不得不在车站投宿。半夜里,一阵惊天响雷般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开了房门,4个面目狰狞、腰佩盒子枪的警察齐声说:“查夜!”我连忙摸出学生证递上。为首的看了一眼,仍不放心,说:“搜!”于是我的被窝、床单被翻了个遍,连床底下他们也用扫帚拨弄过。接着,又将我背包里的衣服、物件全都拌搂到床上,一一用手捏过。他们还不甘心,为首的竟说:“你既然是学生,一定知道你校哪些教员、学生是地下党吧!”我说我确实不知道,我是这个学期考进来的新生,在校时间这么短,并不熟悉学校情况。
最后,他们只得无奈地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