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光影世界
晨光漫过书案时,我正给新拍的西湖雪景调色。
屏幕上的断桥渐渐褪去数码的锐利,显露出宣纸般的温润——这手法,还是55年前在外公的搪瓷盆里学来的。那时我总偷拿他酿米面的搪瓷盆当显影皿,让黑白胶片在月光里游动,气得老人家举着笤帚追打。
退休后重启的镜头,是丈量世界的尺。在土耳其棉花堡的钙化池畔,镜头追逐着蓝白渐变的波纹,恍惚间望见少年时瓯江的粼粼波光;圣彼得堡冬宫的金色穹顶在雪中闪烁,快门声里竟夹杂着温州老宅门环的叮咚;京都醍醀寺的垂樱如瀑,取景框里飘落的花瓣,恰与去年杭州太子湾的落英在数字暗房里重逢。
而更多时候,我的三脚架扎根在江南烟雨中,有时就连小区楼下的银杏道,也能在逆光中捕捉到时光蜕下的金箔。
如今,我的微信朋友圈仍坚持“每日一片”。有时深夜修图至东方既白,恍惚看见16岁的自己从暗房红光中探头,我们隔着液晶屏幕相视而笑——原来人生最美的构图,不在于焦距长短,而在于始终让热爱在取景框里显影。这遨游光影世界的退休生活,何尝不是一卷正在冲洗的底片?且待更多美好在时光的显影液里,缓缓浮现。
李世雄
(温州海关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