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来杭州 这次却不是旅游

　　本报记者　罗瑞斌

　　2016年11月5日晚8时左右，我接到了好友陈林夕（化名）的电话。

　　“你明天休息是吧？有空吗？能不能和我去个地方？”电话那头语气显得有些急。

　　“去哪？”对于陈林夕突如其来的电话和一连串的发问，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陪我去一家养老院看一看。”

　　“好的，但是养老院给谁......”我问题还没有问完，只听得电话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嚷着要回家。

　　“不和你说了，我有点事。具体碰面时间与地点，晚一点微信发你。”还等不到我应诺，陈林夕就把电话挂断了。

　　那一晚，我一直在等陈林夕的微信，但是直到快12时，也没有等到信息。

　　后来，我才知道陈林夕73岁的父亲来杭州了，但是陈爸爸此次来杭州，并非像以前一样来看孙子、游西湖。

　　闹腾

　　2016年10月24日早上，陈林夕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你赶紧回家一趟，我快吃不消了。”说完，陈妈妈便呜咽起来。

　　原来，陈爸爸最近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白天还好，晚上就闹腾，夜里至少要起来三次。“晚上10点多一次，11点多一次，凌晨2点多一次。一般第一次醒来，就喊饿，骂骂咧咧去找酒喝，找菜吃。”陈林夕说。

　　接下来两次醒来，陈爸爸都会跑到陈妈妈床头，和她吵架。至于吵架的缘由，让陈林夕备感无奈。“我爸爸就会莫名奇妙虚构一些事情，比如说我妈妈虐待他，不给他饭吃，哪一天又给他穿单薄的衣服，让他差点冻死。”

　　对于这些子虚乌有的“控告”，陈妈妈忍受了三四天，便感觉心力交瘁，催促着陈林夕回家。

　　10月24日下午，陈林夕便赶回了慈溪老家。陈爸爸看到儿子回来后，像以往一样热情，没有半点异常。“爸爸像以前一样询问我最近工作如何，询问我爱人和孩子最近可好，并且让我要多多孝顺我妈妈。吃晚饭时，我爸不断给我夹菜，让我多吃。”

　　但是到了晚上，陈妈妈电话里所说的一一出现了。陈爸爸跑到陈林夕床头找他抱怨，抱怨陈妈妈的种种“劣迹”，甚至提出了离婚。

　　那一晚，陈林夕躲在被子里默默流了眼泪，感觉以往那位睿智、果敢的父亲丢了。陈林夕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父亲得了俗称的“老年痴呆症”，得赶紧送往医院治疗。

　　治疗

　　10月25日上午，陈林夕便开始劝父亲去杭州治疗。但是陈爸爸一听到医院这个词，立马怒了。

　　“我健康得很，哪有什么大病，就是微微有点心血管疾病，吃点药就可以了，干嘛要去杭州的医院。”陈爸爸怒斥陈林夕。

　　陈林夕见状，立马改变策略，知道硬来是达不到目的的，只得编织一个谎言。“爸爸，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目前有个政策，就是在职老员工的家属来杭治病，可以报销全部医药费，所以要带你去杭州治疗心血管疾病。这个政策到明年就没有了，你去看病不就给我们减轻了负担嘛。”

　　一听到这样的“好事”，陈爸爸有些动摇了，再在陈林夕的反复劝说下，陈爸爸答应了。

　　10月26日下午，陈爸爸在儿子陈林夕和女儿的陪同下来到了杭州的一家专业治疗失智症的医院。

　　经过将近10天的治疗，陈爸爸的病情有了好转，夜里要闹腾的症状也慢慢减少了，但是老人却嚷着要回家。

　　“我和我姐姐一去看他，他就要回家，说医院压抑，还是家里好。”对于“回家”这样的小小要求，陈林夕也无法满足自己的父亲，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一阵酸楚。“医生劝我不要经常来探望，不利于病情的稳定。”

　　在医生的劝说下，陈林夕也就不忙着往医院跑了，但是他不想闲下来。他想着父亲病情彻底稳定后，让他能去一个环境比较像家的地方安住，无疑养老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寻找

　　拿定注意后，陈林夕在11月5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陪他一起去养老院“考察”。

　　11月6日下午，我们去了城北的一家专业护理失智老人的养老院。

　　一到养老院，陈林夕便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照顾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你们的相关服务有什么特色？有什么辅助治疗的手段？”

　　全程对话下来，我都没有找到一个插话的机会，可见他是有备而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陈林夕都在利用空闲时间寻找合适的养老院。

　　隔个几天，陈林夕还是要去趟医院，但是得乔装打扮。“带个白口罩，缠一条大围巾，有时甚至要穿一件医生的白大褂去看望爸爸。”

　　尽管如此，陈林夕离陈爸爸稍微走近一点，还是会被认出来。“爸爸，就是在走廊尽头那间病房靠门口的那张病床上，如今我却要丈量着距离去看望他。”

　　喜悦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目前陈爸爸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晚上起来闹腾的现象已经没有了。这对于陈林夕而言，无疑是一份最值得喜悦的新年礼物。

　　“他现在会和病友聊聊天，安慰他们病一定能治好的，空时还会读读报，现在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了，想想都开心。”一说到这里，陈林夕便要乐呵一番。

　　趁着父亲病情的好转，陈林夕也憧憬了一下新年。“我爸爸非常爱旅游，年轻时候也是经常去东三省、苏杭等地方游玩，年纪大了么，就来杭州逛逛、看看我们。等他好了，我再带他附近各地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