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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8版:晚霞

旧相册里珍藏的友谊

  年纪大了,喜欢回头去重捡自己的过去,因而翻翻旧相册,看看旧照片,就成了我晚年的一种嗜好。

  我有好多本相册,其中有一本专贴我早年海外校友的照片,对我而言,特别珍贵。因为它承载着我们之间深厚而纯洁的友谊,它会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

  我出生于马来西亚,在那里念过英校和华校。在校期间,特别是在华文学校时,同学因为同祖同宗,学的又是同文,感到分外亲热,离别时依依不舍,互相题词勉励,赠送照片留念。随着时间的推移,校友不断增加,赠送的照片越来越多,我那本相册也变得沉甸甸的。

  旧相册里的老照片,限于历史条件,都是黑白照。这一来,反倒衬托出校友间朴实、纯真的友谊。他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比如,他们得知我要回祖国时,不仅不加阻拦,反而给予鼓励,中华中学1950级初中班的同学,将毕业旅行剩余的款项,悉数赠送给我,帮我购买回国的船票,以后又几次汇款帮我度过难关。我和他们一起出外旅行的一张张老照片,一直珍藏在这本旧相册里。文革期间,我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着这本旧相册。

  老相册里的吴承惠校友,是我最最亲密的铁杆朋友,也是我与马来西亚亲人中断联系四十年后又能重新相聚的桥梁。他是我槟城中华中学的同窗,我们志趣相投,爱看进步书刊,对当地殖民者不满,支持我回国。他早年丧父,家境不佳,但在我回国时除了将自己九成新的几件衣裤送我外,还特地为我买了一双捷克球鞋(当时属十分名贵的鞋子)。我回国后,班里几次捐款都是他发动的。当我不能与马来西亚亲友通信时,刚好他移居新加坡,可以与我保持书信往来,但居无定所,我联系他比较困难,他每次搬迁就都主动写信告诉我,而且会经常到老地方去看看,深怕漏收我寄去的信件。邮电事业发达后,他用上了电话磁卡,不管走到哪里,差不多每隔一天就会给我来一个电话,没有事可说时,就问问杭州的天气怎么样,冷不冷?他无非是想听听老同学的声音。

  1985年,我已经在省侨办工作了,承惠兄率领新加坡水彩画会采风团到浙江来采风(他当时已是新加坡水彩画会会长),这是我和海外校友的第一次重逢。在杭期间,他翻阅了我的旧相册。我抽出几张马来西亚亲戚的照片翻印后,拜托他代为寻找(三十多年的隔绝,当时我已与马来西亚的全部亲戚都失去联系,不知他们的下落)。

  在我的亲戚中,我最迫切想知道的是叶玉力先生的下落,他是我的表叔,又是校友,他在我的心目中,是父辈,是兄长,在我孤苦伶仃的寄养生涯中,经常得到他的关心与照顾,我碰到困难会向他倾诉,有知心话也会同他讲,能找到他是我殷切的期望。吴兄是个热心人,回到新加坡后,就背上画架奔赴马来西亚槟城,走街串巷,边写生,边拿着照片寻问。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不久,吴兄就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已找到叶玉力先生。他说,那天早上,他又在槟城的街道上转,忽然看到一间店铺大门上挂着一块“叶玉力会计师事务所”的招牌,心想会不会就是我要找的叶先生?想问一问,但店门还没有开,他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等。过了半个多钟头,店门开了,走过来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先生,就上前询问有没有一位叶玉力先生,他说他就是。吴兄连忙拿出照片给他看,问他认不认识周添成,他一把拉住吴兄的手,紧紧地握着,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连说,认识认识,他在哪里?他在哪里?紧握着的双手不肯松开,“把我当做你周添成了”。从此,我与叶玉力先生又续上联系,通过他,与我的舅舅、姑姑、表兄弟们又都有了往来。那段时间,我既兴奋,又激动,夜夜难以入眠。为了了却相思之苦,在承惠兄的帮助下,1988年飞赴新加坡探亲(当时我还不能去马来西亚),与马来西亚赶来会面的亲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周添成


浙江老年报 晚霞 00008 旧相册里珍藏的友谊 2010-10-06 nw.D1000FFN_20101006_6-00008 2 2010年10月06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