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老年报 数字报纸


00006版:往事

刘伯承说翻译工作就像水龙头,何克希让我们到坦克上摸爬滚打

我在军事学院当译员的日子

  项啸虎

  

  1951年1月15日,军事学院在南京成立,刘伯承同志任院长兼政委。中央从苏联请来以罗哈里斯基将军为首的顾问团,这就需要俄文翻译,从西南军政大学俄文团和上海俄专各抽调50名学员。我们当时正在西南军大俄文团学习,于是,刚过了元旦便奉命紧急调往南京。

  刘院长对翻译工作很重视,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数次亲自看望青年译员。他比喻,教材建设是学院的重工业,翻译工作就像水龙头。苏联顾问肚子里有很多东西,要经过水龙头才能流到我们这里来。刘院长后来还专门为翻译工作亲笔题词:“军事科学的翻译:在经验上,在理论上,必须有军事基本知识,才能钻研军事科学的本质;在俄文修养上,必须有掘发军事科学本质的能力;在中文修养上,必须有表达军事科学本质的能力。”这个意义深邃的题词,铭刻在我们的脑海中,成为今后工作的指针。

  刘院长不仅教育我们怎样学习专业,做好工作,还亲自校改重要译文,细致推敲。另外,他治家之严也是众人皆知的。一次,他的儿子刘太行放学回家,正好刘院长的司机开车路过,就把他捎回来了。刘院长说:“我的车是国家给我工作用的,你们不能坐。”于是让他坐公交车去学校,再走回家。他的爱人汪荣华也是长征老干部,但还不到坐专车的级别。她有时来我们俄语培训班听课,都是走路来的。

  刘院长一贯谦虚谨慎,处处尊重别人。他给我们翻译的题词落款是“刘伯承敬题”。1957年,军事学院成立六周年,我被授予翻译二等奖,除了一本烫金的证书外,奖品之一是一支自动铅笔,其上刻有刘院长亲笔题词:“军事学院成立六周年,奖给工作学习成绩优异者——刘伯承 一九五七年一月”。这个珍贵的奖品,在结婚时我赠给了妻子刘丽芬。她说太珍贵了,不敢接受。以后历经文革、平反、转业地方、多次搬迁,许多物品都散失了,只有这支笔,前后长达半世纪,我一直珍藏至今。

  1952年9月,军事学院装甲兵系成立,华东装甲兵司令何克希调任系主任兼党委书记。装甲兵系成立后,我们的人奉调到装甲兵系任译员。何主任秉承刘院长的一贯教导,也非常重视翻译工作。他对我们说:“你们在俄语方面是内行,但在装甲兵专业方面还是外行。你们要尽快把装甲兵专业知识学到手。”他让我们与专业教员一起到坦克上摸爬滚打,还特别批准我们技术翻译每人三个摩托小时学习驾驶坦克(当时一个摩托小时时值三两黄金)。何主任虽年过半百,还是带头钻进坦克学驾驶。

  我们装甲兵系译员的主要任务是翻译苏军装甲兵的战术技术资料。何主任高瞻远瞩,说现在是原子、导弹时代,我们要抓原子、导弹。正好那时从军委装甲兵派来翻译组长马寿延,何主任就指示我们有计划地翻译苏军报刊上的有关文章,在院刊《军学生活》发表。这不仅对装甲兵系和军事学院,而且对全军学习现代化武器知识都起了推动作用。

  1958年,装甲兵系搬迁到大同建成独立的装甲兵学院,何主任调到二机部任部长助理。我们也由于在装甲兵系学到了一些技术知识,到装院后就不再当译员,而是任技术教员和研究员了。

  1979年,我奉调来杭,得知何主任在杭州,常去他家探望,他总是亲切招待。他在省政协上班也经常走路,他说既可以锻炼身体,也可以为国家省点汽油。他对党忠诚,带头响应党的号召,抗美援朝,他送大儿子参军;文革时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的子女西至西藏、东至黑龙江;最小的本可留城,还是去了淳安山区,七个孩子无一留在身边。

  文革中我曾被开除党籍军籍,后得平反,但心中始终无法释怀。何老写了杜牧的《乌江亭》勉励我:“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不久,何老仙逝,这遗留的墨宝始终是对我的鞭策和鼓励。


浙江老年报 往事 00006 我在军事学院当译员的日子 2010-02-10 nw.D1000FFN_20100210_10-00006 2 2010年02月10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