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水乡的我，对水有着天生的依恋。但少不更事的我却差点被水夺去了我的小命儿！

　　上世纪四十年代的绍兴城内，水道纵横，河比路多。看着同龄的孩子们在河中游泳嬉水，幼小的我心痒难熬。一天中午，烈日当空，我瞒着大人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到离我家百米的一条河边，找了个埠头小心翼翼地沿着踏道往下走。碧绿的河水对我有着无限的诱惑力，但我从未下过水，有些害怕。正在犹豫不决的瞬间，脚下所踩的绿苔一滑，身子“扑通”一声掉进河里。当时十分惊慌，但还知道屏住气，不要把水吸进去。这个不经意的举措，使得身体没有下沉，而是背朝上浮出了水面，但头和四肢都沉重地挂在水下。睁眼一看，四周一片绿，我心想这下完了。慌乱中手脚乱划乱蹬，正在快要憋不住气的当口，手指竟意外地触到了长满水苔的台阶，虽然滑，但还是被我按住了，让我从死亡线上爬了回来。由于夏日正午，河边少有行人，整个过程没有人看到。那年我刚好6岁。这可怕的一幕时时萦绕脑际，使我4年没敢再与水亲近。

　　到了10岁那年，由会游泳的同学带着，我第二次下了水。同学用一条老式的长裤，绑住裤脚，使劲儿倒扑在水面上，做成了一个树杈状的“救生圈”，搁在我的下巴下，使我的头不至于下沉。我一手拿住裤腰，一手划水，双脚使劲上下击打水面，一个暑期下来，我学会了“狗爬”式游泳。上初中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满足于城区的内河水巷了，跟着几位高中的同学，跑五六里路到郊外去游大江。游泳的姿势也由纯“狗爬”改进为土蛙泳（介于狗爬和蛙泳之间），这使我可以以较少的体力游更长的距离。有一回我在一条七八十米宽的大江里竟一连游了十个来回。我还从高中同学那儿学会了跳水，从跨江的石板桥上以优美的燕式姿势腾空而起，直插水中，赢得来往江上的船工一片喝彩。

　　1952年我转学到杭州上学，那儿不再像绍兴那样到处有可游之水，几乎有3年的时间我与水完全绝缘。1955年，我在安定中学（后来的杭州第七中学）上高二，有一天，一位姓俞的体育老师来问，有没有人想报名参加市里的游泳比赛？我立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报名！”其实当时心里想的只是可以借此机会去游泳玩水，并不敢奢望与别人去一比高低。老师问：“你报什么项目？”我觉得自己比较有耐力，适合游长距离，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报了个1500米自由泳。

　　比赛在松木场附近的弥陀山游泳池举行，我在同学的指点下，临时将泳姿改成比较规范的蛙泳，不紧不慢地在50米长的泳道内游了15个来回。比赛结束后，体育老师跑过来兴奋地告诉我：“你是第三名！”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也是我游泳生涯中达到的一个顶峰。杭州市体委还给我颁发了一张全市所有泳池的免费出入卡，使我在同学面前着实风光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