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热，她和她的白兰花，还有她的碎步和满脸皱纹，就成了杭州中河路上的一道风景。她是位卖白兰花的大妈，也许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那天中午，我刚从“川味观”涮了羊肉火锅出来，手里攥着两枚硬币，坐车经过那个路口，正遇红灯，忽然看到了这位老婆婆，正坐在中央隔离栏的石阶上，垂着头打瞌睡，几绺白发斜掠过她的额头。

　　“师傅，你摁一下喇叭，叫那个大妈过来，我买她的白兰花。”我对出租车司机说。司机很配合地摁喇叭，想叫醒大妈。她没有抬头，师傅再摁，还是没有反应。红灯变绿灯了，车子动了，来不及了。

　　“你认识她啊。”过了这个路口，“的哥”和我打开了话匣子。他也照顾过这老婆婆的生意，听她口音是杭州人，在这个路口做了有几年了。“有一次，真是很危险。”“的哥”说，直行车辆通行时，大妈刚做成了一笔生意还在找钱，就站在直行道中间，他的车子被前面大车挡住了，没有看到路口的人，一个加速差点撞到，吓得他不轻。“每次买花，都劝她，这个生意不要做了，做个安耽生意吧。”师傅说。

　　我想，总是家里有些困难，让她在这个本该含饴弄孙的年纪，还要迈着碎步，行走在车流中间讨生活。

　　又一次，我自己驾车路过高架，大妈穿行在车流里，站在车道中兜售白兰花。她由前往后，娴熟地在车流的窄缝中叫卖。路口的直行信号灯已经变绿，大概是做生意太过投入了，后面一辆突然启动的小车把大妈吓了一大跳。她迈着小步，穿过汽车间的缝隙，小跑到路旁的绿化带上。

　　我停好车，走上前去买了两朵白兰花，顺便和她聊了几句。

　　大妈轻咳嗽了几声说，知道这行当危险咯，但这里车多生意好点，夏天的时候，上面的高架可以挡挡太阳。再说，已经在这一带卖了好几年的花了，安全还蛮注意的，车子一启动就退到旁边了。她说自己年纪大了，还有低血压，站久了会头晕，所以备了一大壶糖水。但又不敢多喝，怕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