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秋,随着我国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财贸系统急需充实一批年轻员工。政府决定从师范学校抽调学生充实财贸战线,我经学校推荐加入了这个队伍。
1953年夏天,我和同伴告别杭城,兴高采烈地踏上南下的路,到温州市人民银行中心支行锻炼。我们抵达温州后,组织决定派我到边远山区、闽浙交界的龙泉县工作。我的家人都在温州市区,少数亲友劝我不要去山区,他们说,那地方交通闭塞,当地流传着“火笼当棉袄、火篾当灯草、蕃薯丝吃到老”的歌谣,你主动要求去那里受苦,不知何时才能出头,不值得这样做!我把这些劝导当耳边风,义无返顾地前往山区。
当年温州到龙泉公路尚未开通,只能坐小船逆水而上前往丽水,再由丽水乘汽车抵龙泉。我们同去3人,在温州瓯江码头上了船。这种小船两头尖,借风帆和人力撑着逆流而上,速度非常缓慢。船上除了我这个17岁的小姑娘,全部是男青年。
刚上船时,还有点新鲜感,经过江上两天两夜的运行,江面渐渐变狭,河床变浅,船底常同江底石块碰撞,发出响声。遇到浅滩,船老大就下船,涉水推船艰难前行,有时船速比岸上步行还慢。这时,离家越来越远了,我开始想家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们在船上吃自己带的干粮,喝的是瓯江水。在船上最伤脑筋的是上厕所没地方。我问船老大,船老大说:“你就和他们一样,在船尾船沿上一坐就拉好了。”我想,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考虑再三,我决定上岸步行。经过船老大同意,我离开木船,单独上岸步行,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上厕所的问题。当时,正是盛夏的中午,气温高达40摄氏度。我在骄阳下煎熬了3个多钟头,很快四肢无力、整个人像在火烧、眼睛发黑。我知道中暑了,就强令自己要挺住,决不能倒下。我挣扎着走进路边一座草房,一屁股倒在了地上,幸亏这屋子里有一位老农妇。她见我中暑了,立即拉我躺在她家的竹椅上,端上一杯水让我喝下,并给我刮了痧。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一觉醒来,感到全身无力,但比之前舒服多了。于是我鼓起劲上了路,沿着群山和溪流又走了3个多小时,终于在傍晚时,抵达丽水大水门码头,找到了我们搭乘的小木船。第二天我们换乘丽水——龙泉的长途汽车西行。
原以为乘汽车比较方便,哪知道路况很差,加上盘山公路,一个弯接一个弯,当时坐的车,动力不足。汽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前行,渐渐地我感到肚子在翻腾,终于耐不住恶心,呕吐起来,很快地把酸水倒光了,肚子被挖空了似的难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晕车的痛苦。
我们一行坐船、乘车共花了四天四夜,我似乎生了一场大病。这四天四夜,令我永生难忘。
在龙泉山区,我连续工作了27个年头,一年365天,除去过节过年,几乎都在山区农村度过。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将自己的青春和汗水洒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和这里的农民兄弟和乡村干部结成了深厚的友情,也在实践中学会了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