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逾花甲,住在乡下,喜欢穿一件蓝布中山装,走路时腰笔挺笔挺的,仿佛是在阅兵。别人问他为啥腰会这样挺,他说:“儿子有出息,老子的腰当然挺喽!”这话听起来让人有点不舒服,但却是事实。我们兄弟在村里的同龄人中算是在外面混得比较好的,儿子一直是他老人家的骄傲。当然,他最疼爱的还我这个老幺。
因为一直忙于生计,我们并不经常回老家,只是逢年过节回去。今年清明我们兄弟俩回去祭祖,我把一件黄颜色的广告衫带给了父亲。那是我办动感地带电话卡的时候,人家附送的礼品。因为我不喜欢穿肥大的T恤,女友又根本不愿意穿,我看扔了也可惜,便送给了父亲。我想父亲可以在下田的时候穿它,弄破了也不可惜,省得老娘洗了。谁知道,老头子拿到那件T恤时,竟有些激动地问:“怎么想到给我买衣服的?”我和老哥相视无语。是啊,我们好长时间没给二老添一件衣服了。
没过几天,老娘便打电话给我说,你爸穿着那件你给他买的黄衣服在村里走,见人便说:“这是城里的儿子给我买的。”我不禁想到了父亲穿着那件肥大的黄T恤,背后是大大的M-ZONE字样,把腰挺得笔直,走在乡间公路上好像阅兵的样子。
父亲知道我们兄弟喜欢吃桃子,便在屋后种了20株早熟的桃子树,桃子快熟时他总拿着棍子站在屋后的石磨上,对着一大帮子流着口水想偷桃子的孩童说:这是我给我儿子种的,等我儿子回来,吃了最好的,你们再来吧。谁要是在我儿子之前偷吃了桃子,看我把他的小腿打断。那帮孩子便不敢再打我家桃子的主意,只是盼着我们哥俩早点回来。
四月末,老头子打电话来问我“五一”回不回家,我说:“当然要回去了,我要吃家里的大桃子呢!”老头子笑呵呵地挂了电话。可是“五一”我却陪女友去了未来丈母娘家,把回老家的事给忘了。
前几天的一个傍晚,老娘打电话来气急败坏地问:“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回来过‘五一’的吗?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害得那些好桃子都快烂了不说,你老头子还生了几天的气。”原来,老爸还是防不住那帮小孩子,所以他把个大、新鲜的桃子在“五一”前一天晚上都摘了下来放在水井里。日子长了放不住,都烂了。最后我问:“树上还有桃子吗?”老娘的口气缓了一点:“还有几个。”“好!我过两天就回去。”
天热了,马上又要过端午节,现在我的旁边就放着要送给老两口的新衣服。明天我要回家吃老爸的大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