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我和母亲的户口迁入哥哥所在的单位——龙游商业局。1963年,全国疏散城市人口,又迁回义乌老家赤岸镇雅治街村。我仍在龙游中学读书,后又考入衢州农技校。1965年放暑假,我回到母亲身边。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我才懒洋洋地起床。只见母亲满头大汗,门口放着一担刚从山上砍下来的棘刺。我家因缺劳力,没有人挣工分,粮食、柴火都要用钱买。当时山林归大队所有,我家在外多年,迁回后又没有分到自留山,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母亲只能砍些棘刺当柴火烧。
为了减轻母亲负担,我决定约小伙伴上山砍柴。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各自带上柴刀、两头尖、麻绳就出发了。因为山各有主,就近已经没有可砍的柴火。我们沿着山间小溪,经过了多个村庄,来到距雅治街5里之远的东朱山脚下。我从未独自上山砍过柴,小伙伴美菊虽土生土长,但对这一带也不熟悉。附近并没有可以当柴烧的材料,无奈又翻过了两座山。一路上人烟稀少,道路崎岖不平,滑倒爬起,也不知摔了多少跟斗,汗流浃背。伴随着一阵阵的心慌恐惧,艰难地走了3个小时,好不容易来到了扫帚西坑。
这里是义乌、东阳、永康三县交界处,眼前仍是一望无垠的高山,只有一撮一撮稀稀拉拉的小野竹。我们顾不上口干疲劳,各自拼尽全力,一个劲地砍了起来。由于缺乏经验,刀也没有磨过,砍起来十分费劲,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也砍不了多少。直到中午时分,我们吃了些随身带的干粮,喝了几口山泉,又拼命干活。双手已经布满血泡,流着血水,有一种刺骨的疼痛。
捆柴是力气活,我俩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四小捆野山竹捆好。由于力气小,捆不紧,两头尖插了半天也上不了肩,不是插不进,就是溜了肩,急得我们直跺脚。挑走滑下,一路上跌跌撞撞、急急忙忙赶路。饥饿、恐慌、背痛、腿软,那种无助的情景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
天越来越黑,脚步越来越重,我们摸黑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走着。突然,从远处射来了一束亮光,我们顿时像遇到救星般一阵欢喜。走到面前,才知道是母亲托大伯来接我们了。这时已是晚上9点多。
那年我17岁,美菊才15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次难忘的经历,直到如今还经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社会在前进,时代在发展,现在农村早已用上了干净卫生的液化气,再也不用起早摸黑上山砍柴。退耕还林,封山育林,已成为山区农民的自觉行动。如今,山绿了,水清了,人也更文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