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乡女坐绣楼，为人作嫁几时休；抽尽心丝红颜老，世人谁知绣女愁。”一曲《绣荷包》道出自古江南多绣女。如今绣女今非昔比，但为数寥寥，能绣出名堂的绣女更是屈指可数。可她——

　　为前联邦德国总统绣像，外电评论：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为邓小平绣像，作品摆放在邓小平生前的书房里。

　　掷地无声的银针、细若发丝的绣线、薄如蝉翼的丝绢，是陈水琴艺术生命的全部依托。她创造了杭绣几个里程碑式的作品。1972年，陈水琴研制出第一幅双面绣作品，从而结束了杭绣只有单面绣的历史；1981年，陈水琴创作了双面异色绣，在丝绢的正反两面呈现出不同的色泽；1992年，陈水琴以一种全新的刺绣品种三异绣，绣出了一幅水果花篮图——同一块丝绢上，正面是怒放的鲜花，反面是堆满水果的果盘，正反面的画面完全重叠。

　　陈水琴15岁考入工艺美术学校学习刺绣，42岁被评为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现在已经退休的她，在政府的支持下，成立了陈水琴工艺美术大师工作室，对杭州传统刺绣法进行发掘、研究、创新。

　　绝技惊海外

　　陈水琴经常出国做刺绣表演。1982年她随浙江省代表团赴日本静冈县表演绣艺，令日本人如痴如醉，三、四个电视台的摄像机对着她的绣棚，不息的人流在她左右潮起潮落，20多天里就有七八万人涌来争睹“奇观”。陈水琴在绣金鱼吐出的一串串水泡时，一根丝绒一劈再劈，劈出100多缕，那一缕穿进针眼的已是似有似无，肉眼难辨。凭着意念，陈水琴在薄如蝉翼的绢面上绣出一圈圈晶莹的水泡。有位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恳请她把穿上细线的针给他收藏。回国前，她绣的《绶带鸟》留给了静冈县博物馆。

　　为德国总统绣像

　　1985年，40岁的陈水琴作为浙江省工艺品进出口公司贸易组的一员、去当时的联邦德国进行技艺表演。陈水琴应欧洲最大的游乐场——联邦德国布吕尔市“梦幻世界”之邀，仅用5个月时间绣成长50厘米、宽35厘米的联邦德国总统魏茨泽克的肖像。

　　当时陈水琴还是第一次绣人物像，绣人物像不同于其他图案，形要准、色彩要柔和、眼睛要传神。为了力求逼真，陈水琴不厌其烦，光绣鼻子的背暗面就返工6次。连照片上总统额前丝丝如挂的头发，也一根根地绣了出来。当联邦德国的《电视月刊》刊登了陈水琴为总统绣像的消息和照片后，来自联邦德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的参观者纷至沓来，每天不下两万人。有些游客好奇地摸摸陈水琴的手，惊叹不已。为了让游客一饱眼福，“梦幻世界”游乐场特地在陈水琴工作场地的顶端装上了一快大镜子，让过往行人都能亲眼目睹她的精湛表演。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陈水琴还是提前一个月完成了绣像。绣像上的总统魏茨泽克红光满面、双目如星、呼之欲出。绣像画面格调自然，空间立体感强，比照片更神采奕奕。外电纷纷评论：中国刺绣了不起，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为邓小平绣画像

　　1992年的一个夏天，杭州市领导到天工艺苑来参观，单位领导向市领导介绍陈水琴的情况：曾多次出国表演刺绣艺术，还替联邦德国总统绣过像。市里领导当即决定让她为邓小平同志绣一幅像，最好能够表现人物生活化的一面，更有亲和力一些。陈水琴就选择了小平和他孙子的一张合影。

　　接受了这个光荣任务后，陈水琴白天还是照样上班，业余时间基本上都用于绣像上，她几乎没有去过西湖边，也很少看电视，连家务活都由丈夫承包了。经过10个月的时间，用了121种绣线，陈水琴终于完成了这幅绣像，赶上小平89岁生日时送到了北京。当邓小平的女儿邓楠从她手中接过这幅绣品时，一个劲地说，太好了，我代表我父亲感谢你。

　　“我一生绣过无数幅作品，我觉得真正的艺术品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前几年，我看到一部有关邓小平的电视记录片，镜头在小平同志生前书房里的物品前一一摇过，我的那幅绣像就在其中，我感觉很兴奋，这是我所有作品中最有价值的一幅。”陈水琴欣喜地告诉记者。

　　希望后继有人

　　刺绣是个功夫活，绣一幅画一般都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都说传统的东西不要丢，但在这个社会，真正能坐下来一针一线绣的人是越来越少了。”陈水琴告诉记者，当初和她一起学刺绣的30多位同学，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刺绣，曾经带过的20多个学生也仅剩下两个人了。让陈水琴欣慰的是，现在依然跟她学刺绣的两个学生都很优秀，去年，她们都被评上了省级工艺美术大师。陈水琴说起她的两位学生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她们真的很努力，也十分热爱刺绣。她们在我的工作室帮我做刺绣方面的研究，没有太多的收入，她们的作品也和我一样不愿轻易出售，在经济上她们是贫穷的。我常对她们说：‘你们不要认为自己没钱，其实你们很富有，你看，你们那么多的作品就是你们最宝贵的财富。’”前段时间有个刺绣的爱好者找到陈水琴，想跟着她学刺绣。陈水琴当时觉得挺高兴的，她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学刺绣。陈水琴免费为她提供工具、免费教她。“她已经好久没来了，像她这样一边打工一边学刺绣，是很难学好的。”陈水琴遗憾地说，“刺绣难学也难坚持，所以现在学刺绣的人越来越少了。”

　　在上世纪80年代十分红火的杭州工艺美术，现在有不少品种濒临失传。为了鼓励艺人，杭州市在西博会期间举办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暨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会上分设金、银、铜奖，分别进行鼓励。说到西博会，陈水琴充满感激之情。“我平时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头刺绣，与外界接触很少。参加西博会之后，大家对我和我的作品有了更多的了解，对刺绣也有了更多的认识。”陈水琴的作品在西博会上屡屡获奖：第一届她的一幅历时一年的双面绣《北京犬》获得展品金奖；第二届她的《龙舟图》获金奖，并被博物馆收藏……

　　现已是花甲之年的陈水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坚持绣到70岁。“现在，政府对传统工艺美术也很重视，我的工作室的任务就是让刺绣发扬光大。我老花眼每年都在加深度数，手上捏着的绣针也不那么灵巧了，我希望自己能再绣10年，为发扬传统工艺多作点贡献。”

　　通讯员 葛晓虹 记者 尤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