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密的老战友杨子毅去世,令我哀痛不已。
我和杨子毅早在抗战初期就相识、相知了。他原是我哥哥的中学同学,比我年长一岁。我们是同年同月(1941年5月)在各自不同的学校里,怀着崇高的革命理想,积极投身到抗日救亡的洪流中,并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从事地下学生运动。
1942年,按照组织指示,我们转学到上海育英中学,建立党支部,开展工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学校里共有3个党员,他是支部书记,我是宣传委员。可惜只相处了一个学期,暑假一过,学校就将我们3个党员开除了,理由是“品行不端”。杨子毅到苏北抗日根据地去了,我也随时准备撤离,但因交通封锁,未能走成,留在上海继续从事地下工作。这样一别就是6年。
1948年秋,我从上海到华中党校学习。虽然同在解放区,却无法与老杨取得联系。我们再见面,是在渡江南下急行军到大运河的路上。那是1949年4月的一天,我们党校队伍正在运河边的大路旁行军休息,忽然从后面急急地赶来了另一支队伍,走在队列外领队的居然是杨子毅。实在太意外了,我们都为久别重逢而兴奋不已。奈何,彼此队伍都要赶路行军,准备渡江南下,不容互相多说一句话。老杨一边行军一边向我挥手,大声说:“我们上海再见!”
我回到上海,忙完接收敌产工作,先参加《青年报》的创刊,不久又被分配到团市委宣传部。我一心挂念老杨,不知他被分配到哪里。一天,我翻阅《浙江日报》,一则“寻人启事”跃入眼中,老杨到了杭州,正在寻找我。太好了,从此我们又恢复了密切交往。不久,我又被调回《青年报》,和老杨一样从事新闻工作,并有一段时间任驻浙江记者,我们之间更有了共同语言,可谓“同志加兄弟,感情深似海。”
老杨对党和国家的事业始终怀有强烈的责任感,满腔热情地投入工作。在任《浙江日报》副总编值夜班期间,每天凌晨下班,上午10点又重新投入紧张工作,撰写社论。他为人正直,是非分明,蔑视阿谀奉承,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他把我当作自己的亲兄弟,时时处处关心我。1957年春,毛主席《论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刚在内部传达,他就设法让我去旁听;杭州第一次在西湖边举办“美食节”,他便热情邀请,使我平生第一次尝到了龙井虾仁等正宗杭帮菜;他每次出差到上海,总是要来看望我;我在杭州的二姐、二姐夫去世后,他像慈父般地关爱我的外甥。
我平生深交的朋友不多,知音更是难觅。杨子毅是与我亲如兄弟的知己,如今,痛失知音,怎不叫我伤心。
我亲密的老战友——子毅兄,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