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老屋前，不知何时围起了一圈栅栏，有十来只母鸡，在桂花树下啄食。每次与母亲通电话，这些母鸡是她经常说起的话题，例如哪只鸡最淘气，经常飞出栅栏去邻居家的菜园撒野；七彩羽毛的珍珠鸡一周才下俩蛋……

　　母亲的子女都在城里，隔三岔五会带上孩子去看望她。乡下的事物充满了新鲜与好奇，有时，孩子们会因为在角落里发现了鸡蛋而欢呼。母亲也跟着一起高兴，她胖胖的圆脸上笑开了花，皱纹舒展，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妈妈，以后外婆去世了，我们可以不用再来了，对吗？”儿子突然这样问我，一脸认真。童言无忌，他还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到母亲，她刚刚目送我们的车子消失在小巷尽头，后视镜中，孤单伫立的身影渐行渐远，显得那样寂寥。儿子的话，令我惕然心惊，沉默，一丝伤感涌上心头。

　　母亲已经年逾古稀，身板开始弯曲，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霜染雪白的短发，日渐稀疏。而我也一直在说，等有空了一定回来多住几天，陪她聊聊家长里短。这话说好几年了吧。现在想来，一生中，能有多少时间可以依偎在母亲身旁？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母亲讲不出书本上的这些大道理，可她对我来说却是那么重要。小时候总想着快快长大，挣脱家庭的束缚，如今，却更想赖在母亲身边，细数悠悠年华。有家可期，有母可依，才是我们心中永远的桃花源。

　　盛新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