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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15版:浙里养俱乐部

朽木

  一般书者都有斋名、堂号或者笔名,古稀后我也玩起笔墨,久之也想弄个别的什么名字,思来想去定为“朽木”,但方起用便遭至亲挚友质疑。

  当时我的状况是体已脏腑有损,身已无缚鸡之力,又碰巧窗外一棵美丽雄壮的大树因病凋零枯萎。饱经风霜的老人最易触景生情,看见卧在路旁之木,想到弱不经风之体,朽木两字便跃然而出。

  朽木是树木生长壮大到死亡过程中的一种形态。无论是树龄长至几千年的南山不老松,或者短至只有几天的花草,最后都会有这种形态,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客观存在。

  我见过不幸的朽木。有拦腰而断的,上半截凌空架在其它多棵树上,似壮烈牺牲的将士被多人抬着。显而易见,它是与风战斗中牺牲的,但它的下半身仍然挺立,根部还长出了新的枝芽。有的朽木是连片的,树身乌黑还有焦味,很明显它受到了大火劫掠。有的朽木并不完整,只是部分枯萎死亡,有的像是枯了脚,有的像是枯了手,亦或是枯了身体的某些部分,但剩余部分仍在抽枝、发芽、开花结果。朽木大多不能重生,但都可以慢慢地变身为森林的养份,并以此种方式永远生活在森林。

  朽木千奇百态,犹如一位位不同形态的老人,用不同方式讲述不同故事。我见过朽木与生机勃勃的树木相互紧紧依偎,演绎着相亲相爱誓死不分离的故事。我见过朽木像一个斗士,死死箍着敌人不放。我见过一棵连根拔起的朽木,横卧在地,树身腐败成土,土上并排长出8棵小树。我见过一棵需十几人手拉手才可围起的朽木,傲立在绿树群中,枝叶早已尽脱,残存的树干却不失雄伟,魁伟挺拔仍如一位威严的王者。朽木周边的地上,已尽是它枝叶化成的腐土,腐土已经掩盖地面,但掩盖不了它以前繁华茂盛的痕迹。

  树有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凋零、枯萎、腐朽的完整过程,人亦有相似过程,每个过程都是生命发展之必然。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繁华茂盛是美的,自然的凋零、枯萎、腐朽之衰败同样也是美的。 金飞龙


浙江老年报 浙里养俱乐部 a0015 朽木 2022-07-26 浙江老年报2022-07-2600016 2 2022年07月26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