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味道
父亲曾告诉我,他在朝鲜战场卧冰饮雪时,总是思念家乡熏腊肉的滋味。
此后,父亲转业到了地质勘探队,时令立冬,他要尝试自己做熏腊肉。一日清晨,顶着寒风,父亲来到两三公里外的公社食品站买肉。那时货源紧缺,轮到父亲时,店员告知一人最多只能买1公斤肉。无奈之下,父亲便转头先去购买盐、八角、辣椒,可就是寻不到花椒。为此,他跑进公社邮政所,拍电报向四川老家求救:速寄花椒。
翌日清晨,执着的父亲又去食品站排队,复又3次,总算凑够5公斤肉,还扛回一口土陶缸。
中午时分,父亲把土陶缸清洗后,撒进一层盐粒,又折了松柏枝垫在上面。父亲的手上始终忙碌着,放肉、撒盐,再撒上辣椒和花椒,用双手按实。随后,他又拿出酱油和酒全倒进去,顷刻间屋内香气四溢。
腌制约半个月,父亲把肉取了出来,挂在晾衣绳上。晾晒一周后,父亲拿回一捆果木枝,又折了些松柏枝,架在腌肉下面,点燃火开始熏肉。烟气袅袅,吸引了大家围观,父亲宣布:“都空着肚子,晚饭来吃熏腊肉。”
当晚上齐了菜,父亲笑呵呵地看同事们大快朵颐。上海人陈叔叔把拇指一竖,说,“比上海熏鱼好吃。”很多年后,我忽然接到一封上海来信,原来是陈叔叔来信,通篇抒发对我父亲制作的熏腊肉的怀念。
我给陈叔叔回信,做熏腊肉的人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绵长无尽的回味。 何铜陵
父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