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的小伙伴，你父亲和他的小伙伴，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在几十年前，这样的故事稀松平常，二田老师就是我求学故事中的主角之一。

　　1958年9月初，在离绍兴县城15公里的阮社古村，我背着家长缝制的书包，走进了村里的小学。

　　学校只有一间教室，原是一间经堂，西墙边有一条约1米宽的窄长天井，另三面无窗，阴雨天必须开灯。一块自制黑板搁在木架子上，课桌椅是本村木匠赶做的长排桌和长条凳子，重得难以搬动。没有操场，我们下课时就在教室外面的青石板地上玩，哨声响起，就一窝蜂地踊进教室去上课。

　　学校只有一位老师，我们都叫他“二田老师”。老师姓章，本村人，上过私塾，因排行老二，被称为二田。在阮社，很多人家姓章，“章老师”也不少，而“二田老师”独一无二，这个叫法就得到了全村人的认可。当年的二田老师年约三旬，个子高而清瘦，肤色较白，常穿中山装，上衣口袋插支钢笔。

　　和当时很多村小一样，我们上的是复式班。一年级和二年级共50多个孩子坐在一个教室里，一年级上课时二年级做作业，二年级上课时一年级做作业。二田老师要六节课连轴转，中午才能休息一下，晚饭后还要教“扫盲班”。所以，二田老师不光是我们小学生的先生，还是村里许多成年人的老师，很受尊敬。

　　我们一开始竟没有课本。于是二田老师在黑板上写，我们趴在桌子上抄。我记得刚开始教的是“一二三四、十百千万”“上下来去、大小多少”“天地人、马牛羊”……二田老师站在黑板旁，用自身形体作示范，张开双手双脚就是“大”，并拢双手双脚就是“小”，非常形象。

　　算术课是先教10个阿拉伯数字和10以内的加减法。他让每个学生带10根小草棍，我们一边听讲，一边在桌子上摆草棍数数，很快就理解了。

　　当时我们几乎都没有铅笔刀，只能用家里的菜刀削铅笔，二田老师特地买了一把铅笔刀放在讲台上，让我们取用。

　　他从没打过骂过任何一个学生，但他很少言笑，我们还是有点怕他，上课时很少乱说乱动。

　　转眼又是教师节，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启蒙先生——令人尊敬又有点古板的二田老师。

　　章锦富

　　二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