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

　　周末早上，大哥打来电话:“你在老家还是在富阳市区？”

　　我说在叶家（即丈母娘家，也是我的家，我是上门女婿），问他有什么事？大哥说他们家早上杀了一头过年猪，有250斤肉，叫我们夫妻中午到他们家吃杀猪饭。

　　后来大嫂又打来电话，叫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兄弟之间情同手足，盛情难却，我只好满口答应:“好，我们一定来！”

　　大约10分钟车程，我们就到了大哥家。当我一下车，老远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一下子将我拉回童年和少年时代。

　　小时候，人们一年忙到头，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但最终的日子仍然是捉襟见肘，没有一个富裕人家。

　　尽管大家都在苦水里煎熬，但年还得过。于是，进入农历腊月，小山村里的人家便陆陆续续开始杀年猪了。每逢这个时候，村里热闹非凡，无论哪家杀猪，只要听到猪的嚎叫声，男女老少都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看着屠夫大显身手，迟迟不愿离去。

　　这时候最兴奋的，要数我们小伢儿。当闻到别人家中飘来的肉香，嘴巴会自然而然地咂吧一下，抬起头来鼻子也会情不自禁地吸两下，然后咕咚咕咚地咽口水，有时候还会下意识地用舌头舔舔嘴唇。我问妈妈:“我们家的猪什么时候杀呀？”妈妈回答:“再过几天吧，猪太小了，这么早杀，恐怕过年的肉都留不住。”

　　也是，那年月连饭都吃不饱，哪能养得起肥而大的猪呢？不过那时候的猪肉，的确比现在好吃。烧了一大锅肉，眨眼功夫，就被我们兄弟5个抢得精光。那时候一头过年猪，又小又瘦，杀个百来斤肉，算是好的了。不像现在人家，一年到头养一两头猪，猪吃好食，养得又大又肥，杀个一二百斤肉还算小的，听说大的有三四百斤呢，简直是像头小牛。

　　前些年，丈母娘家也会养上一头过年猪。丈母娘很细心，所有的猪食都煮熟了给它吃，而且一天到晚不让它饿着，像养宠物似的。因此，每年杀的年猪肥得要命，光板油就有20来斤。由于不喂加工饲料，只喂残羹剩饭或青草菜叶，所以猪肉特别香，但毕竟太肥了，没有人敢多吃。吃红烧肉曾是我的最爱，一顿吃一大碗没问题，但自从有了高血压，贪吃的嘴巴也变得老实起来——毕竟不敢拿生命开玩笑。

　　由于丈母娘年纪已大，加上现在吃猪肉的人少了，所以家里人都阻止她再养猪。去年我们这里建起了美丽集镇，也不允许家庭养猪了。

　　不过，在偏僻的山村里，一些老年人还会养只过年猪，等着在外学习或创业的子孙们回家，杀了过大年。 姚根忠（杭州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