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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2版:百年54

三年辛苦未寻常 ——《五四运动》创作结记

  100年前的那个日子,春暮的京城,偶然又不偶然的一天,竟成了之后百年洪湍巨注的始奏。晨光曦微,烛照两千年幽晦深邃的国土,东方既白。

  少年少则中国少,少年老则中国老。大家齐奋起,莫贻散沙笑。

  2006年春天接下这张画,于是找资料,试着进入那段遥远而又迫近的历史。真实的图像永远少于负暄的文字,我常常盯着那些照片入神,照片中那些曾经飞扬的骨肉,不就是我们自己的青春!少年说剑气横门,长夜读书声满天,一样的热血沸煮,一样的豪气干天。

  在遥远的1919年,这些人曾把北京这座古老的城垣假想成古战场,力逞匹夫之勇,与看不见的敌人殊死搏杀;他们曾试图以“新文化”与“五四”作为药引,来拯救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家。莫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艰难时世中的青年的血,弥足珍贵而热烈。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一群什么样的人,曾经闪烁如穹顶繁星,照耀古国的山河岁月。

  五四之后,在此起彼伏的闪耀血色和四面合围的黑暗征讨中,一些人远遁海外,一些人“到民间去”,一些人着力文艺继续启蒙,一些人则终于清醒地意识到“静的革命,精神的革命,究竟是一句欺人的话”(社会活动家胡愈之发表文章中的话,编者注),而开始了向暴力革命的进发。这应该就是五四的意义所在,在中国的土地上,启蒙的末路,惟有革命。

  于是构思,构图。游行队伍,正面直冲的迫近感,有气势,却太像电影镜头,过于瞬间和形式,否;俯视,场面宏大然而缺乏庄严感,否;仰视,不符合国画传统,否。最后敲定平视,人行由左向右,缓缓推进如长卷展开,前后数列,前排主体,擎旗振臂号呼疾走。等人略大,使观者近前有如临行伍之感,远观则旗帙翻叠,传单飘洒,石狮隐现,天空低垂。

  如果画游行有一万种可能的话,我想我们已经穷索了九千九百种。最后的定稿,不说是呕心沥血,那也是把脑子犁了几千遍。刘国辉先生真真是皓首穷经,相比于他当年半个月画成《岳飞班诏》,此次真的是忧困煎熬,人之将老,其心也重,虑也周,望亦厚,托亦远,绝没有半点青春作赋的闲散轻松。

  连我们这类打下手的画徒,三年来亦战战兢兢,衣带渐宽而不敢言懈怠。从“豆腐干”小构图,到全开铅画纸,到送京参审的镜框稿,到正稿大小的素描稿,甚至于留在黑板上的痕迹,废纸三千,此言不过。

  落实到具体造型上,原以为学校是个大资源,那么多的学生和当时队伍中的青年同龄。找来穿上一样的服装拍照,照片洗出来才发现,90年之隔,年轻人已是气息不同。最后,刘先生定格,挑了数十位,摆到画面上。这一摆,想不到又是一年多,其间斟酌调度,反复取舍,煎熬周折,不忍复顾。

  造型既定,落实到笔墨表现。因为是大场面,一度想过以泼洒、冲洗、渲染、拼贴甚至烧灼等方法来营造大气氛。后来定下:既是水墨大写,索性摒弃一切匠作之法,一笔一划一衣一褶纯用毛笔写出。

  于是,看似逸笔草草,实则废寝忘食,苦心孤诣。大墨泼扫处,一舞剑器动四方,纵横淋漓;小笔勾叠处,又笔笔匠心,意蕴清远。技术这块,要想在如此大幅的画面上纵横捭阖,挥洒自如,实非一日可就。而数年来的近千张课余写生练习,竟成了此次创作技能的铺垫和热身。

  盛天晔(本文有删减)


浙江老年报 百年54 a0002 三年辛苦未寻常 ——《五四运动》创作结记 2019-05-03 10022780 2 2019年05月03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