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水泛丸 深藏精气神
在杭州会做手工药丸的人不到百人
一粒水泛丸 深藏精气神
在杭州会做手工药丸的人不到百人
本报记者 徐小翔 通讯员 许悦
行内人说,现在全杭州城的药行中,会做手工丸药的不到百人。能做到粒粒饱满、丰盈圆润的更是少之又少。张同泰药局的朱健平就是其中一个,而立之年的他入行11年,是药行的“当家花旦”。
朱健平性格腼腆,但踏进中药房,闻上中药味,整个人就开朗自信起来。说起他的名头还真不小,师傅是“高氏煎膏法”传承人高国强,师公则是大名鼎鼎的传统膏方制作技艺非遗传承人俞柏堂。
在看似枯燥的工作中,朱健平沉淀着自己,在他的身上,承载着年轻一代中药人的精神和追求。
3公斤原料加工具
徒手摇转2小时以上
这个年代什么最贵,手工。泛丸制作绝对是项体力活,制作一副药丸,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所用的工具仅是两把刷子、一只匾、一盆清水、一盆药粉,前后经过起模、成型、包衣、烘干等工序。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药粉1公斤、水1公斤,加上竹匾的重量1公斤,徒手摇转要两个多小时,很是考验体力和耐力。朱健平先在匾中刷一层水,再拿起鬃刷操作了一遍,撒上药粉,换竹刷子,将粘着水的药粉刷下来,然后,整个竹匾摇一摇,利用离心力让细小的粒子滚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随着动作幅度的加大,朱健平必须用丁字步站稳,双手握住竹匾,上半身微前倾,顺时针一推送一拉回,摇转竹匾。然后刷水,再加点儿粉,继续刷,继续摇。药粒子越来越大,成为“药头子”。药丸逐渐吸附变大,声音也随之厚重起来。
药头子还要过筛,把一些小的药粒筛选出来,再交替加入水和药粉,使之个头增大。近两个多小时,在无数次的蘸水、撒粉、摇转后,一颗颗大小匀称的丸药落在泛丸匾上。此时的朱建平衣服已经湿透。
看起来“腼腆”的他打动了师傅
在古代,为了让中药成品保存时间长,便于携带和服用,就将中药材用水或蜂蜜结合在一起,制成丸状颗粒。如今多数中药工已经丢了这门“绝活”。
“吃力落伍无用”的手工药丸制作手艺被很多人遗弃,但出身中药世家的高国强却很 “宝贝”。“手工水泛丸,虽然效率不高,甚至在别人看来有点‘傻’,但是老祖先留下来的智慧财富,要将文化传承下去,也要让一代代的人知道这样一门技艺。”高国强无意中的一句话,被入行不久的朱建平刮进耳朵,记在了心里。
后来,朱健平会有意无意地在高国强做药丸子时,在旁边看,“偷学”一二。“你有兴趣?那就大胆地学吧!” 高国强随口一句让朱健平兴奋了一晚上。
但第一次,朱健平自己独立试做,就出了篓子。将中药打粉以后,朱建平照着高国强的模样一步步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起不好模子,做出来的丸子颗粒不仅不光滑,还大小不一。“这是怎么回事!”“药粉里是不是有滋腻性的药物?” 高国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的,有熟地黄、黄精……滋腻性的要分开起模,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 朱健平这才反应过来。自那以后,他再也没犯同样的错。
朱健平和其他学生不一样,他比较“磨叽”,每次下班也不急着走,只是一个人慢慢地把事情做好。有时候由于自己的原因损耗了材料,他就默默地自己掏钱补上。这些,师傅高国强都看在眼里。
不过,即使过了高国强那关,顾客的解释工作也很重要。比如有些不适合打粉的药材,需要煎成药汁做粘合剂,但有些顾客不知情,会误以为是药师缺斤少两。所以在做之前,朱健平会和顾客充分沟通。
就这样,反复打磨、练习,不断尝试,不停总结。2006年的一天,高国强决定和朱健平签订师带徒协议,那天起,朱健平成为了高国强唯一的徒弟。“吃药饭,就是吃良心饭。”朱建平一辈子都记得师傅说的这句话。师徒相称后,高国强更是将自己的技艺全盘传授给了朱健平。
一辈子都要和药打交道
朱健平说,做一个吃得下睡得香的药人其实不难,做到吃得起苦、耐得住寂寞、做事精益求精就够了。但真正要像师傅、师公那样做一辈子,难度就很大了。
就拿筛药这一道工序来说,药匾如果筛得不好,丸药就会不圆,大小不一。多这道工序,可以减少损耗,成形的丸药大小一致,形状精美。还有就是加水和加药粉的手感,要不温不火,多水、多粉都不行,稍微把握不好,就结成团。这一点上来说,做丸药的人一定是要很有耐心的。
当然,没有一副好身板,也干不了这体力活。做泛药要有手劲,光是站着摇匾就要两个小时。起初,体重不到50公斤的朱健平根本撑不下来,现在他的体重已经蹿上65公斤。最多时,他一天要做四五个人的单子。
除了泛丸制作,手工中药切片也很有讲究。以西洋参为例,切片前要用高温将其烘热,边烘边喷水,防止开裂,直到手捏上去有点发软。然后用镊子钳住一边,放在刀片下,每一刀下去厚度都在3毫米左右,均匀平整。
师傅高国强教切片时,在刀片边上插着一片铁片,取名“顺风旗”。热的西洋参片遇到冷冰冰的“顺风旗”后立马定型,就不会像机器切出来的那样卷了。
这几天,朱健平正在为参评杭州市下城区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拍宣传片。腼腆的他在镜头前显得有些不自在,但一说起他的专业,很是兴奋:“相信这辈子都会一直和药打交道,我想把这些好的传承下去,让更多年轻人知道这些经典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