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宋而来的宫廷杭绣：

　　杭州绣花爷爷的坚守

　　本报记者 罗瑞斌 通讯员 王洲

　　阳光静默，悄悄地从小窗户透射进入房间，洒在绣架上。绣架的那头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戴着老花镜，手里捏着一枚细小的绣花针，在绣布上细细地绣着自己脑海里的图案。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老先生今年72岁，每天就是这般在绣架前面绣着自己的图案，周围很多人不理解，劝他好好享受退休生活，他却依旧我行我素。

　　老先生叫赵亦军，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杭州南宋宫廷刺绣”的代表性传承人、“男工绣”的唯一传承人，如今他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窘境。

　　起源于南宋

　　宫廷杭绣，年轻一辈的人知道得并不多，然而该刺绣法的身世却十分“显赫”，流淌着皇家的“血脉”。

　　“该刺绣起源于南宋，当时的朝廷在皇宫里设立了‘文绣院’，聚集了几百名绣工，专门为皇家制作服饰。因为受制于皇宫的规矩，绣工都是男人，所以被人称为‘男工绣’。”赵亦军说，这一行也因此有“传男不传女”的传统，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解放前。

　　“男工绣”，以彩线绣和盘金绣相结合，所以颜色鲜艳、外观华美，且是男工所绣，所以绣品柔中带刚，有一番特别的味道，很受时人的喜爱。

　　赵亦军说，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从事男工绣的人数高达1000多人，分布在杭州及周边城市，并各自成立帮派，比如宁波那边绣工就成立了“杭绣宁波帮”。

　　“当然里面最大的帮派就数位于杭州市严官巷的‘杭绣帮会馆’，其领头人物叫汪瑞华。”赵亦军说，那时每年的农历九月廿四这一天，各个帮派都会聚集于会馆举办庆典，还会进行收徒、比艺等活动。“具体为什么是这一天举行庆典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我们男工绣祖师爷的诞辰。”

　　后来由于时局动荡，男工绣逐渐式微，从事这一行业的人渐渐变少。

　　13岁学艺

　　1956年左右，赵亦军在杭州下城区耶稣堂弄一带读小学，那里便有一位男工绣师傅，深深吸引着年幼的赵亦军。“那位师傅会在自家门口绣花，技艺高超，我总喜欢放学后站在他身边看他刺绣，从那时候起我便喜欢上这门手艺。”

　　由于兴趣所致，赵亦军13岁时开始学习刺绣。1960年，他考进了杭州市首届工艺美术学校的刺绣班。“当时的老师是杭州有名的男工绣大师张金发先生，我们和他学了3年，1963年我又被派去苏州学习了苏绣。”

　　1965年，从工艺美术学校毕业后，赵亦军被分配到杭州市工艺美术研究所工作。到了1985年，赵亦军感觉到男工绣宝贵，想要传承这门手艺，于是向所里领导打报告想继续学习这门手艺。“当时领导很支持，于是再把张金发先生请过来，他手把手教了我一年。”

　　1999年退休后，赵亦军便一门心思扑在刺绣上，每天至少刺绣8小时，而这些作品他几乎不出售。“目前，据我所知，还在从事男工绣的人就我一个了，我要多留一些作品，也好给后人研究、参看。”赵亦军说，有着这样想法的他，每天都在和刺绣打交道。

　　传业于大学

　　每周三下午，赵亦军都会放下手头上的绣活，赶往位于杭州下沙的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2015年，钱江学院为了传承这门传统手艺，专门为赵亦军设立了“赵亦军刺绣名家工作室”，每周三下午赵亦军都会来此为学院的学生上课，风雨无阻。

　　“一上便是4个小时，有时候为了给学生多演示几遍，赵老师会一口气上5个小时，手把手教前来的学生，倾囊相授。”钱江学院艺术与传媒分院副教授陈柳蓉说，本学期赵老师的课上有30多个学生，都是女生。

　　不过，一直跟着赵亦军学杭绣的年轻人却是寥寥无几。“主要和时代有关系吧，现在的年轻人比较浮躁，很难静下心来钻研这样一门传统技艺。且这门手艺对从业者的要求很高，需要一定的绘画基础和色彩搭配概念，其实我的基础也不厚实，一些图案也是描绘不出来。”赵亦军说，还有一点是产量低，付出与收获难以成正比，所以这又无形中把年轻人挡在了门外。“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这门手艺后继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