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东京眯”
你好,“东京眯”
本报记者 陈逸清
“我太累了,这会儿只想像葛优那样瘫一会儿。”
身体疲累之时,这句话简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前段时间,“葛优瘫”“北京躺”刷爆网络。国人爱睡、能睡是出了名的,公园的躺椅上,车站的休息室里,甚至是卖场的床上,随处可见国人的可爱睡姿。
在很早之前,就有一位德国人花了7年时间拍摄了各种各样的中国人的睡姿,还出了一本书《沉睡的中国人》,书里集结了各式五花八门的睡姿,堪称“睡姿界”的教材。
其实吧,中国人并不是这个星球上最爱睡觉的,确切地来说,应该在这个前缀后头加个“之一”。放眼望去,能和“中国睡”PK的,还有日本人。
事实上,日本人也个个是能随时随地就入睡的主儿。有人把这叫作——“东京眯”。
睡觉睡到坐过站
上个月,去到东京时,乘坐最多的交通工具便是地铁。车厢内很安静,除了广播里播报员定时传出的甜美声音外,几乎很少有人讲话。
不少人做着同一件事情:低着头、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睡觉。
这其中绝大部分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睡姿,尽管眯着睡着了,却也不至于让姿态太过东倒西歪。不过,也有睡得忘乎所以的。
比如,那次我遇到的那位靠在我肩膀上睡着的中年女士,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静静地倚靠在我的肩头,实在不忍搅扰她的美梦。
周滨在日本工作多年,他认为,日本人爱在公共场合睡觉和长期晚睡有很大关系。
“在日本有这样的企业文化,领导不下班,手下员工也得继续工作。即使下班了,男人们也会聚在一起喝喝酒,通常回到家里差不多是半夜。”周滨说,如果很早下班回家,反倒被看作是没出息的表现,老婆会不高兴,“每到月底,日本男人会把工资如数上交,老婆再发零用钱给老公。零用钱一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抽烟的,另外一部分是喝酒应酬的。”
“像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市区的房价非常贵,普通老百姓一般住在离市区较远的地方,坐电车要一个小时左右。为了适应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不少人选择在坐车时候补眠。”周滨说。
“在电车上,一般只有小部分的人在玩手机和看书,大部分人都在睡觉。”阿杉4年前到东京留学,“我看到不少还因此坐过站呢。”
“不是打瞌睡,而是‘居眠’”
日剧里,打着领带,身穿合体西服的男主角,在电车上倚着玻璃窗睡觉。这样的桥段,被反复播出。
不要说,休息时候小眯一会儿,即使在上班时候如此,日本人也认为是有情可原的。一次,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在国会直播时候,镜头扫到他眯着眼打盹,直接被播放出去。
日本社会高度崇尚谦虚,没人会四处吹嘘自己工作勤奋,随时小憩一会,倒成了日本社会生活中不成文的特色,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暂时从任务中抽离放松,从而确保在工作中表现出更专业的一面。
日本人认为,勤奋是指长时间的尽全力工作,精疲力尽或者疾病缠身的情况下仍然参加会议的人,他们通过克服身体上的不适,让自己在道德和精神上变得更加强大。人们会觉得这类员工忠诚可靠,应当晋升。如果他们因为过度劳累、患上感冒或其他疾病而酣然入睡,大家也会原谅他们,并把责任推卸给附体的“睡魔”。
“日本人不是在睡觉,也不叫‘打瞌睡’,他们在‘居眠’。”剑桥大学现代日本研究高级讲师布里奇特·斯蒂格博士说:“在日本人心目中,居眠不仅和夜晚的床上睡眠毫无关系,也与睡午觉有所区别。”
社会学家戈夫曼有关“社交场合参与”的理论能够解开居眠的社会意义:通过身体语言和口头表达,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被卷入当下所处的场合中,同时有能力将注意力分为主导和次要。
这种背景下,居眠可以被看作一种次要活动,好像白日梦,人们可以久久沉浸在此,只要不打扰到周遭的人,但在需要主动参与社会活动时,他们就能立刻返回所处的现实环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