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松林击鹰获良缘

　　陈志农

　　解放后不久，桐乡市濮院镇成立了公安派出所，副所长是一位独臂转业军人，他姓葛，名松林，走在街上只见他抬头挺胸，跨着军人的步伐，只是左袖空空，走路袖管一甩一甩的，听说那只左手是打仗时被手榴弹炸飞的。

　　葛松林待人很和气，见了长者总是微笑着先打招呼；见了我们小孩子总是和蔼地摸摸脑袋瓜。渐渐地，葛松林31岁了，还没有对象也成了众所周知的新闻。每逢有人提起介绍对象一事，他总是淡淡一笑：“咱一个当兵的，一只手，还不拖累了人家!”

　　这一天，葛松林巡视路过了我家门口。时值金秋，家门口高大的黄榉树上飘落下纷纷扬扬的叶子。几只老鹰筑巢于树冠顶，在树顶上空盘旋飞翔。我的母亲养了一只老母鸡，孵了一窝小鸡，正带领着小鸡教啄食。突然，我看见一只鹰像一支箭似地往下坠，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只鹰的爪子上抓着一只黄绒绒的小鸡腾空而去。

　　又一只鹰也箭一般地直射下来，而保护那群小鸡的老母鸡不躲也不跑，一面张开翅膀咯咯地呼唤着，把这群小鸡全藏进它那偌大的翅膀里面；一面竖起鸡脖子上的毛，伸出鸡嘴，挥动两只鸡爪，尖叫着与扑下来的老鹰搏斗，老母鸡被啄得鲜血淋漓，依然拼死与老鹰斗峙。

　　我家邻居一位年轻妇女叫巧先阿姨，手牵一个小女孩。她长着很好看的脸庞，脸色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她的衣服穿戴很朴素，乌黑发亮的短发上别了一朵显眼的小白花，我知道她是个烈属，她的丈夫年前在剿匪战斗中牺牲。巧先发现了老鹰扑小鸡的场面，一时惊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正巧路过的葛松林，赶忙随手拾起地上一块小石子，口中大喝一声“着!”，石子射向老鹰，不偏不倚，正中鹰的眼睛，头部被击得粉碎，老鹰的翅膀无力地抽搐了几下，脑袋一歪，腿一伸，死了。再看那老母鸡也是扑腾了几下，倒地死去。

　　我妈妈正要向葛松林感谢，忽然间她发现葛松林泪流满面，巧先大吃一惊，她连忙问道：“葛所长，你……你怎么了?”葛松林这才回过神来，说：“我为那只勇敢的老母鸡掉泪，它为保护孩子竟不顾一切。”

　　一旁的巧先闻言更加大吃一惊，她怔怔地望着葛松林，两行泪早已控制不住夺眶而出。这一回葛松林慌了神，连忙劝阻：“别哭、别哭，老母鸡死了不能复生，好在小鸡都保住了，养养大，还是可以生蛋再孵小鸡的。”

　　巧先听完了葛松林结结巴巴的话，破涕为笑，脸上飞起了红云，抱起了孩子，呼着小鸡钻进了自家屋中。

　　第二天，我母亲找上派出所来了，她把葛松林拉到一间办公室内，告诉他：“昨夜巧先抽抽答答哭了一夜，嘴里老是念叨你是个大好人，她看相你啦。我想来做个媒，不知道葛所长同意不同意这一门亲事?”葛松林听完了我妈说的话，立即表了态：“这事成，我也看上巧先了!”

　　葛松林与巧先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古镇，我和许多少男少女都到他们的新房里讨喜糖吃，以后好长一段时间，葛松林所长成了我们长期敬仰崇拜的英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