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岛垦荒岁月中的三名年轻人

　　本报记者 吴琴峰　通讯员 姚智伟

　　在浙江，有这么一片热土，50多年前，先后有467名小伙子，凭着一股子“战天斗地”的牛气，掀开了“大陈岛垦荒”的壮丽画卷。

　　当时有三名年轻人，王宗楣、陈显坤和金可人，在垦荒的大浪潮中开启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却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命运。

　　“招兵买马”赴海岛

　　大陈岛，位于台州湾东南29海里处。如今的大陈岛碧水环抱、树木苍翠，一派秀美的风光。但在1955年2月13日解放时，却是另外一番惨况：岛上的14000多名居民被掳去台湾，军事设施和民用设施被全部焚毁，到处是断垣残壁，一片荒凉。

　　1955年11月，时任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中央书记的胡耀邦倡导建立一支青年志愿垦荒队，去“建设伟大祖国的大陈岛”。接下组建任务的青年团温州市委向全市青年发出号召，短短几天里，就有800多人报名参加。

　　“那时的年轻人都很有激情，哪里最需要就要去哪里。再说了，我小时候老听说台湾岛、海南岛怎么怎么样，对海岛很向往。”时任青年团温州市委青工部部长的王宗楣自告奋勇，于1956年1月29日带着207名温州垦荒队员奔赴海门区（现为台州椒江区）集合。

　　由于名额有限，17岁的陈显坤在报名站磨了两天嘴皮子才被批准参加，这让他激动不已，立马写信告诉在上海纺织厂做工的母亲说：“我要去大陈岛了！”

　　1958年，初中毕业后的金可人，看到大陈岛垦荒队招人，没怎么多想就填了表，成了第二批垦荒青年。去大陈岛时，金可人心里还隐隐抱着期待，以为可以看到沙滩和碧水。

　　筚路蓝缕垦荒地

　　“荒无人烟”是大陈岛留给垦荒队员的第一印象。“经过5小时的海上颠簸后，登上大陈岛一看，大半的房子被破坏烧毁，也没什么人，太荒凉了。”一些队员打起了退堂鼓。

　　“都是城里来的年轻人，有的刚出校门，没干过什么农活。一些队员手起泡了，一碰脓血都流出来了，只能半夜里偷偷流泪。还有，给庄稼施肥用的是动物和人的粪便，指导员规定说要浇一捧，没有工具怎么办？只好用手来量了。有太多这样的困难了。” 对于刚上任的垦荒队副大队长王宗楣来说，压力可想而知。

　　为了鼓舞士气，五谷不分的王宗楣带头学干农活，事事冲在最前头。在最难熬的前半年，岛上的房子逐渐修葺完毕，荒地重新恢复生产，种上了马铃薯、豌豆、麦子和地瓜，养猪场、养羊场等畜牧业也开始建得有模有样。队员们不仅学会了垦荒种地，还学会了捕鱼捉虾、养猪喂牛和筑路修屋。

　　在垦荒岁月中，金可人养过海带，也养过牛，还在洋旗岛放过羊。洋旗岛，位于大陈岛东南面，岛上没有一户人家，只有一座龙王庙，连淡水都要从大陈岛上运过去。

　　金可人就挤在那座透风漏雨的破庙里，一边照顾自己，一边放着羊，学会了配种和接生。“那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天天盼着羊儿们赶快生崽。”

　　甘洒热血写青春

　　“把青春献给大陈岛！”这是垦荒队员奔赴大陈岛之前高喊的口号。但来到岛上，队员们才发现，不仅仅要奉献青春，甚至都有生命危险。

　　出海捕鱼有危险。“有一次，海上突然起大风，一艘载着7名队员的小船被刮跑了。部队出动海军炮艇去寻找，还向沿海各地发电报，都毫无音信。没想到三天后，他们自己回来了，原来是被刮到温岭去了，真是虚惊一场。”现在想来，王宗楣仍然后怕。

　　刚来时，队员们就被告知岛上埋着大量地雷。解放军还经常给他们上课，哪些地方是雷区，发现地雷该如何对付。“队员们就想了个办法，让牛羊满山跑去趟雷。幸运的是，队员们从没来被地雷炸伤。”

　　但意外仍然无法避免。1962年的一天，黄岩县王西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张发祥带着两名青年农民来岛上运磷肥，被沤肥坑里浓烈的沼气给熏晕在坑中。正在附近晾晒虾皮的陈显坤听到呼救后，跳进四米深坑救人，最后不幸遇难。

　　“垦荒队员中，为大陈岛建设而牺牲的，只有他一个，年仅24岁啊，太可惜了。”在收殓遗体时，队员们发现陈显坤的衬衫口袋里装着一张批准他第二天去上海看望母亲的请假条，可惜永远不能成行了。

　　垦荒精神代代传

　　1960年7月1日，垦荒队员们被告知垦荒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但王宗楣和金可人都选择留下。金可人被分配到综合商店工作，1962年跟随军民文工团回到了海门区。王宗楣则担任大陈镇党委副书记，1973年的时候迫于形势，只好回到温州。

　　离开大陈岛后，王宗楣每年至少要回去一趟，还经常带着孙子王晨之一起去。

　　“看到习总书记对老垦荒队员后代的鼓励真的很惊讶，也很开心。让我想起爷爷的垦荒事迹和精神，他们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这就是一种传承。”正在就读浙江农林大学的王晨之告诉记者。

　　金可人如今努力地为宣扬垦荒精神而奔走。2013年的时候，台州市椒江区关工委制定了宣扬垦荒精神的“五年计划”，编排了歌舞情景剧《大陈岛垦荒精神代代传》，以艺术的形式让垦荒精神深入人心。金可人发挥自己的音乐才华，为情景剧谱曲。

　　“我们垦荒队员和大陈岛血肉相连，每时每刻心中燃烧理想的火焰，一代一代我们把美好的青春贡献。”采访中，金可人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自己谱曲的垦荒之歌。

　　如今老垦荒队员的故事已内化成“艰苦创业，奋发图强，无私奉献，开拓创新”的大陈岛垦荒精神，仍然激励着一代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