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里的爱
张春羊
祖母已去世许多年了,只剩下祖父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虽然有儿孙们在身旁尽孝,可我还是能看见他眼中深藏的寂寞。
祖父患有严重的风湿病,每年的发病时节他的腰腿都会疼得很厉害,可他就是拒绝吃药,宁可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大一那年寒假,我回家过年,看见祖父的腰腿疼痛又犯了,疼得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一天夜里,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去了祖父房里。
我问:“您疼得厉害吗?”
祖父笑着说:“疼得越厉害,我心里越高兴,这种感觉就是你们常说的幸福吧!”
我听得糊涂了。祖父轻叹一声,对我讲起了他半个世纪以前的往事。
祖父那时不满20岁,是从洋学堂里出来的学生。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在街头卖杂货的姑娘,一来二去他们便深深地相爱了。那年的冬天,祖父每天陪在姑娘的身旁。那时的冬天要比现在冷得多,他的腰腿疼病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后来祖父和那姑娘结了婚,虽然也经常拌嘴呕气,却从来不曾影响感情。年岁渐大,祖父的腰腿疼便开始了,虽然很痛苦,他却不去治疗,还说这是爱情的痕迹,祖母也就随着他。在祖父无数个疼得无眠的夜里,祖母便陪着他不睡,两人便会由眼前的病痛回忆起当年的那个冬天,心中便充满无限幸福。
祖父说:“你祖母去世后,我的心里一下了空了许多。只是当腰腿疼时,便会记起那时候你祖母在北风呼啸的大街上冻得通红的脸,心里便会觉得暖暖的。病痛也没有什么不好,它可以让我忘记孤单。”
原来,无论在什么年代爱情都会留下浪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