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50年前的深秋,我以工作人员的身份随台州地委领导出席省委农村工作会议,出席会议的还有各县县委书记。我的任务是做会议记录,写会议简报。
一天,小组讨论后,出席会议的地县领导晚上看演出去了,我一人留在住处写当天讨论的简报。地县领导看演出回来,我的会议简报也写好了。毕秘书长看了我写的简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摇摇头。我明白,简报没写好。我说,秘书长请指点一下,我可以重写。可是,秘书长并没有指出会议简报该怎么写,而是要和我出去走一走。
时间已是深夜,出席会议的地县领导已上床休息,秘书长带我出去干啥。当时,我们住在西湖饭店,走出去便是西湖边。秘书长和我漫步在西湖边。他边走边对我说:“小胡,你感到委屈,又感到压力很大,是吗?”我也坦诚地说:“我结婚没几年就与年轻的妻子、出生才两年的儿子分居两地,说实话,很想乘此机会去看看她们母子俩。再说,我年纪小,文化程度低,又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自感难以胜任。”秘书长听了我的诉说后,很认真严肃地对我说:“人是逼出来的。”还说这是毛主席说的话。接着又向我深入浅出地解释这句话的含义。我终于明白秘书长约我深夜漫步西湖边的苦心。
1959年冬,因台州地委再度撤消,毕秘书长也回杭州工作去了,此后的50年再也没能见到他,可是他在西湖边对我说的“人是逼出来的”这句话,整整伴随了我50年。在这50年间,在工作中不管压力多大,任务如何繁重,想起毕秘书长这句话,我就充满毅力和信心,就有一往直前的勇气,而且把一般人看作头痛的文字工作当成了我终身的爱好。
我退休至今已有19年,也从未放弃写文章。我在几十年的机关文字工作和长期的新闻报道工作中,深深体会到,压力越大,要求越高,进步也越快。可以这么说,我在写作上的所有成就都是“逼”出来的。我还把这句金言玉语传给了我的后代,希望他们在人生中要有危机感、紧迫感和使命感,千万不可随便原谅自己、放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