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在一个地主家庭,但打小我也没觉得我家里生活怎么富裕。
家中是两儿五女,家庭负担自然是比较重。母亲好不容易供完我读完小学,毕业时刚好解放了。
十四五岁便给人家当保姆,
自己的亲舅舅竟然想要侮辱我
小学毕业之后,我就没有学可上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白天上山割野草,晚上回家烧饭菜。母亲托了上海的亲戚,想让我过去上海念书,但结果还是没办法上学,我只好靠当保姆度日了。
当时我只有十四五岁,日子过得非常苦,每天只能睡在楼梯下的走廊里,被蚊子叮咬不说,半夜经常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路过,我一直都不敢熟睡,时时提防着,生怕一睡着被人家占了便宜。
后来哥哥从村里出来了,他给了我一点钱,我就努力学习,终于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女子中学。
可是有一天,意外发生了。我当时还是睡在楼梯下的走廊里,自己的亲舅舅竟然想要侮辱我,于是我逃了出来,央求老师让我睡在教室里。
当时我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上中学的头两年我都是学习委员,后来还当上了班长。为了早点毕业,参加工作,也为了早点摆脱舅舅,我报考了上海机械学校。’
谁知道,舅舅还跑来我学校骂我,我只是一直默默地哭,学校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
因为家庭成分问题,我被分配到西安郊区一家工厂,父母帮我看上了一个“成分”好的男生
1960年我毕业了,要按“成分”分配工作,我和四个男生因为成分不好,被分配到西安郊区的一家国防工厂去工作了。当时我有一个上海同学被分配到了上海一所知名高校,他追求我,我开始不依,但是父母都说他成分好,又在上海交大工作,希望我和他在一起,于是我遵循了父母的意思,开始和他交往。
我去了西安以后,便和男朋友分隔两地,但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这时,又出了一段小插曲。另一位成分也不好的同学因父母逃到香港去了,来不及把他带走,也被分配到西安和我一起工作。他非常喜欢我,追我追得很紧,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后来那个同学在香港的父母知道了,就写信叫他一起把我带出去探亲。但是我们工厂似乎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就把我下放回了上海的农村。
回上海之后,我便和男朋友草草把婚事给办了。
因为“地主小姐吃不起苦”的理由,
结婚一年多,丈夫就要和我分手
我在上海的农村里和他父母一起干农活,他依然在上海的高校工作。
结婚一年多,丈夫就向我提出了分手。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丈夫写给父母的信。他父亲知道了,马上把信给撕了,我把碎片捡回来,用米饭把信重新糊好。他在信里告诉他父母我是地主小姐,从小家里条件好,吃不起苦,希望和我尽早分手。让他父母尽给我些苦差事做,逼我早点离开。
于是他父母总是把最粗最重的活儿丢给我一个人干,让我纺纱、割猪草,一日三顿都只能吃地瓜,吃得我的胃烧灼般地疼,也不给我一毛钱。
我看了信以后,又难过又生气,决意要去上海看他。当时有规定一年可以去探亲一次,但是他父亲不肯,我又是被下放到农村的,怕组织认为我不重视劳动,一直也不敢去。
可是知道了真相,我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跑到了丈夫所在高校的党支部把我的委屈都向他们反映了。领导给他做思想工作,但还是行不通。我只好告到工宣队去。我当时心里只是想与他复合,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于是只要求他每月给我15元的生活费,先和我回家去。
丈夫翻脸无情,散布谣言说我是反革命。我不认,虽然我成分不好,但我是清白的。
但是谁知道回到农村以后,我的苦难就开始了。丈夫先是到处说已经查清我是反革命,要批斗我。于是一大帮人跑到家里来质问我,我硬是不认,我虽然家庭成分不好,但我人是清白的。他们都不相信,还要我交出工分钱。我连一份工作都没有,我哪来的工分钱啊!
一连这样过了好几天,终于,乡政府领导来了,他们安慰我说事情会查清楚的。我哭着拿出了一叠信,这是我写给丈夫单位党支部领导的,希望能够证明我的清白。但是寄信要走好几里路,邮差一天又只来一次,我一直没能把信寄出去。我把信交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能帮我“正名”。
3天后,乡政府叫我过去,丈夫单位的领导们都来了,我一见他们就哭了。原来他们一星期前就来了,一直在观察丈夫是怎么对待我的,暗地里也派人保护我了。领导们批评了他,让他继续回校去参加文化大革命。
之后,乡政府领导看我虽然家庭成分不好,但人蛮老实的,就委托大队里帮我安排了工作。领导告诉我,这次丈夫因为乱散谣言被处分得不轻,要和他复合是不可能了。
(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