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屋前小院不足十几平方米内植有桂花、茶花、兰花、月季、茶梅、杜鹃、腊梅、铁树等,虽称不上“春有花、夏有荫、秋有果、冬有景”,却也是千姿百态各领风骚,暗香浮动沁人心脾。从早春到晚秋,令人眼睛一亮,增添了一道风景。
在这些众多的花卉中,我惟独对那不显眼的五角星花——茑萝花,有着“怜香惜玉”之感。早晨起床散步于家院内这块“小天地”时,看它深深扎根于泥土之中,爬行得到处都是羽叶藤蔓,开出一朵朵酷似五角星徽的花朵,尽管花朵不大,也没有那种诱人的芳香,却生长得那么旺,开得那样红,好似一支支燃得正旺的小火把,格外鲜艳醒目,给人以青春的活力。茑萝花勾起了我一段往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在部队任连政治指导员。那年夏天,每当东方亮起第一抹晨曦时,就会发现有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兵”,旁边跟着一个年轻战士,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十分专注、小心翼翼地扶理藤蔓,采摘茑萝花籽。日子长了,我们知道那位“老兵”就是红军大渡河时任工兵连长,身经百战,有赫赫战功的黄司令员,那个年轻战士是警卫员小张。有一天下午,黄司令员带着高参谋到我们连队视察,问寒问暖之际,我问黄司令员:司令员,您为什么对茑萝花如此钟爱呢?黄司令员语重心长地给我们讲了茑萝花的故事:“那时正是中国最黑暗的时候,父亲被抓走了,母亲被财主逼死了,我这个刚刚懂事的放牛娃,一人在家只有死路,哪里还有活路呢?就在这节骨眼上,村里来了一位身背纸伞、脚穿草鞋的‘教书先生’,他看出了我的心事,像亲人般送我衣、鞋、干粮,还送给我一把茑萝花籽,紧握着我的手说:孩子,去吧,往那方向走,找到头顶有五角星的红军,是我们穷人的救命星,找到了就会有出路!按照‘教书先生’的指点,我找到了救命星——红军,红军指战员头顶那一枚闪闪耀眼的红五星,正是像茑萝花那样开得最红、长得最美的五角星。从此我走上革命道路,那茑萝花籽伴随着我几十年革命历程,我走到哪里,就把茑萝花播种到哪里,让它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籽……”
全连同志听了黄司令员寻找红军感人肺腑的革命故事,受到了一次深切的教育,也真正了解到这茑萝花来之不易,有着不寻常的意义。此后,每当连队驻地移防,我们就把茑萝花种到新的驻地,连队里干部、战士转业、退伍时,随身都要带上茑萝花籽,把它播种到全国各地。
时光的风车飞快地运转,遇上改革开放的好时代,我也结束了二十年军营生涯,转业到了地方政府机关工作,随之把心爱的茑萝花籽种到小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茑萝花已伴随我四十多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