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正月初四是我和丈夫结婚40周年纪念日。我们谢绝了亲朋好友的邀请,准备在家好好庆祝一番。
光阴似箭,往事如烟,那场没有新郎的婚礼,仿佛还在眼前。1965年仲夏,从军校刚毕业的他,第一次回家探亲,他的家人忙着为他物色对象,亲戚朋友来了个总动员,介绍了不少姑娘。有做教师的、有做营业员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也有本来就暗恋他的同学托人介绍的;也有自己找上门来自我推荐的。转了一大圈,他都是连连摇头。眼看一月的假期没剩几天,可还没有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那天我外公有事去他家,大家聊起这事来,他母亲问我外公有没有认识的好姑娘,我外公脱口而出说:“有啊,我的外孙女。”大家一听,立即异口同声地说:“对啊,怎么把她给忘了。”我们是一个大队的,本来就认识,经过外公的撮合,我们就开始通信了。
1967年下半年,两家商量着要给我们完婚,日子定在春节的正月初四,他也说好年底回家。就这样,大家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的婚事。到了年底又忙着准备酒席,早早地杀猪宰羊,购荤买素。眼看已是万事俱备,只等新郎。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回来。两家双亲急得团团转,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话,最快的通讯工具是电报。直到正月初三,才接到他从部队发来的电报,内容是:“假期延迟。”眼看着家里已经准备妥当,邀请的亲朋好友不能退婚宴,婚宴只好如期举行。
老天好像特别照顾,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夹雪,初四这天却是红日高照,万里无云,天气也变得温暖如春。两家就热热闹闹地摆开了酒席。中午是我家,晚上在他家。我呢,倒也省略了做新娘的矜持,忙前忙后地帮着料理各种事务。可有些不知内情的人见不到新郎来喝喜酒,也不见有人来接新娘,心里不免有些疑问,特别是几个表妹找来找去地找姐夫,知道他没来,也不敢多问,怕我不高兴。那天酒席办得极丰盛,只是少了新郎而影响了大家的情绪,不免减少了喜庆的气氛。到了下午,他家来了代表,是他的妹妹,特来邀请我去参加婚宴。我想没有新郎不能拜堂成亲,又怎么面对亲朋好友的祝福,真叫我进退两难。再一想,人生只有一次婚宴,我要面对现实,做一个明白人。所以,我就去了。他们家是个大家庭,一家二十几个人,人多亲戚也多,远亲近邻的有160多人,酒席摆了15桌。走进新房,我呆呆地环视四周,望着这应该是披红挂绿喜气洋洋花烛高烧的新房,眼前却是冷冷清清的情景,不由感到一阵心酸。酒宴过后,我仍回到了自己家中。
这次婚礼,从整个公社来讲是最热闹的一次婚宴,参加的人数当时是破纪录的。但对我来说,倒是一次最简单的结婚,连一张相片都拍不成。那时我们大队有一支很好的乐队,他们说好了等我结婚要热热闹闹地接我、送我,可后来连这也根本用不着。现在说起这事,大家还感到非常遗憾。
那一次“假期延迟”,后来我才知道,本来整好行装准备第二天起程回家的他,晚上突然接到命令停止探亲。军令如山,就这样延误了婚期。
自从选择了他,就知道自己也是半个兵了,也要享受那军嫂的特殊待遇。结婚以后,他第二次回家探亲,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军嫂的日子真是与众不同,在人生路上留下了不少辛酸与遗憾。但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为他是个军人而骄傲,也为自己是个军嫂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