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我1952年参加“土地改革”工作结束后,我和部分同志的合影,照片中大部分同志已不在人世,我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今年也76岁了。看到这张照片使我回忆起参加“土改”的那段经历。
1949年底,我响应党的号召,积极报名参加刚和平解放的绥远省(今内蒙古)的接收工作,被批准后分配到归绥市(今呼和浩特)省委党校工作,1950年参加省委组织的“土改”工作团。
在出发前领导向我们交待“土改”相关方针政策,特别强调这不单是土地革命,也是人的思想革命,让我们向贫农学习,锻炼自己。我暗下决心,一定要经受住考验。
下乡后,我一人被分配在武东县偏僻的自然村。该村农民生活非常贫穷,冬天连挡寒的棉衣和被褥都没有,只靠烧热的土坑取暖。这里天气特别恶劣,尘土飞扬,十分缺水,村民连吃的水都很难保证,哪还有洗手洗脸的水,所以这里的人都是黑黑的。我第一次接触这种环境,真无法适应,但想到临来时领导说的话,就下定决心,要尽快适应这种农村环境。于是我决定住到村里最穷的土改骨干力量——贫雇农家,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我和他们家妇女同睡一个坑,她们看到我带去的棉被非常羡慕,我就和她们共用。白天跟他们一起劳动,晚上边替他们做手中的活边聊天,设法跟他们拉近距离。不久我头发上、身上长满了虱子,痒得难受,我又不敢声张,后来看当地群众对满身长虱子不以为然,又想到战争年月革命前辈称虱子为“革命虫”的乐观精神后,就试着不去想它,慢慢地也就适应了,从我身上证实了那句老话“虱子多不觉咬”。白天,村里的妇女们在屋前晒着太阳,她们脱下衣服挤虱子,我也凑过去脱掉毛衣,这时发现毛衣的每个眼都爬着虱子,整个毛衣白白一层。我就学着他们的样子,用两个大姆指盖放在虱子两边用力一挤,嘎崩一声虱子就挤死了。对付头上的虱子,我也学别的妇女,用篾子把虱子篾到灶火堂里,烧出“叭叭”声,像放小炮似的。几个月和群众同甘共苦,改变了他们对我的看法,后来他们对我说:“你刚来时,我们看你白白嫩嫩,城里人的样子,我们不敢接近你,没想到你和我们也是一样。”他们对我看法的改变,是我打开局面开展工作的基础。
那里的农户住得很分散,户户之间相隔很远,要和他们联系,靠腿走,一天都不够,又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只有学骑马。当团部通讯员把高头大马拉到我面前时,我有些不知所措。通讯员把我托上马,马一摇身子把我摔下了地,通讯员又把我托上马,我又一次被马摔了下来,一次次地摔,我全身都痛了。后来我才发现没有马鞍的马,要靠两腿用力夹着马身才能坐稳。同时还要跟马搞好关系,抚摸它,清理马毛,喂它吃东西。终于这匹马能和我配合了,从此我骑着马奔驰在偏僻、寒冷、人口稀少的田野上,走门串户,访贫问苦,联系群众,开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