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八角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目,在上世纪50年代,我因家境困难,缴不起二元八角的学杂费而被迫辍学。
那时,农民的收入真是少得可怜,日常购买油盐酱醋的钱就是靠鸡蛋,用蛋换来的钱作家庭日常开支。我刚读到四年级初小毕业,就要进入读高小五年级了。当时,一学期的学杂费是二元八角钱。这二元八角可急坏了我父亲,他说这么多钱怎么缴得出呀!家中只有八角三分钱,相差二元啊。这样到开学时,人家都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家门口。看同学们一个一个地从我家旁边走过时,我是多么向往读书呀。我的学习成绩还可以,每年年终考试基本都是满分。老师很关心我,同学之间也很好相处。当我想到自己辍学了,就感到脑中一片空白,晚上做梦还是与同学们一起在听老师上课、下课老鹰捉小鸡。在这样特殊的时期,我总是偷偷地到学校教室外去听老师讲课,看见有人走来,我就回避一下。有时到晚上,我就到同学家去问问今天上的什么课,老师讲了些什么,一到星期天,我就把同学的书借来看看。
当时心里总觉得不愉快,父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次吃饭时父亲对我说:“你养羊有没有信心?”我反问:“养羊干什么?”父亲心酸地对我讲:“养羊可以赚钱,有钱了你就又可去上学。但养羊是很辛苦的,每天要割青草给羊吃的。”当时我满口答应,辛苦点就辛苦点嘛。但我说羊栏做到哪里去呀,父亲说他有办法。当时我家只有二间草舍,东间是半间房间、半间灶间,西间是半间羊栏、半间堂前,结果我们是与羊同住。很快父亲借了点钱,买来了7、8斤重的一只小羊,我就开始养羊。养羊确实辛苦呀,它是每天要吃草的,我每天把割来的青草倒在羊栏前面,羊起劲地吃草时,我总是默默地对羊说:“尽情地吃吧,快快地长大。”这样我就不论天晴下雨都要出去割草。热天还可以,可一到冬天就吃不消了,特别是在寒风刺骨的季节里,羊没吃饱就要叫,羊一叫我更寒心。有时出去割草真是全副武装,穿上棉裤、棉袄、棉帽,在山坡、沟边割青草。冬季草少,我每次总要割到天黑才回家。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艰苦的日子。那年冬天是我最难受的一年,手上、脸上、耳朵、脚上都生满了冻疮,脚上的冻疮溃烂,与纱袜粘在一起很痛,一到晚上,袜子脱不下来,就只得用热水慢慢地在冻疮上焐,焐一段时间,才能把袜子脱下来。脚经常弄得鲜血淋淋,痛极了,可我一想到为了上学读书,痛也就忍过去了。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又到了上学的时候,我用养羊赚来的钱交了学费,进了学校。后来我慢慢体会到,在那辍学的一年里,培养了我一种坚韧不屈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