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前夕,原执教的大学邀集全体离退休人员莅临迎春酒宴。百十余位老哥老姐欢聚一堂,拜年贺喜,其乐融融。待到杯盘狼藉之际,主持小姐宣布余兴节目开始。节目并非请专业演员献艺,而是与会同仁即兴凑合以供自娱自乐。几个节目表演以后,大家便把挑战的目标瞄准了我。
退休前,我也是个久经舞台锻炼的文娱活跃分子。上世纪80年代末,全校教工举行文艺汇演,我曾串联了几位京剧迷,自导自演,排练过京剧折子戏“智斗”参加汇演。我穿着黄呢军服,腰束皮带,脚蹬乌亮马靴,扮演了为虎作伥、鱼肉乡里、卖国求荣的伪军参谋长刁德一。“智斗”的演出获得了演堂彩,还被评为表演一等奖。
偏偏几位搭档因故未赴宴,我只得清唱一段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过现场得邀请一位“李铁梅”进行配合,让她先动情地叫声“爹——”。这声“爹”,需叫得亲亲热热、甜甜蜜蜜、娇娇滴滴;如果叫得生硬做作,又怎能表达父女间的绵绵亲情?
我走近一位年过古稀的女士。只见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足可当我的大姐,岂能忍心让其称我为爹!接着来到一位长发乌亮的“女士”身旁。凝神细察,竟是一位潇洒轩昂的花甲男士。环顾大厅四周,已物色不到适龄的“李铁梅”了。哎,那位多才多艺、靓丽妩媚、活泼大方的主持小姐不正是活脱脱“李铁梅”吗?便上前向她约请:“有请‘李铁梅’小姐!”果见她毫不彷徨羞涩,落落大方地叫出一声“爹——!”嗓音脆脆的、甜甜的、娇娇的;神情亲切的、自然的、饱满的,完全符合京剧情境的要求。我也投入地紧接一句:“好闺女!”便亮开嗓门唱起“提篮小卖拾煤渣”来。
曲终,同仁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快的笑声。我清醒地意会到,这掌声和笑声一半是对我演唱的首肯和鼓励;另一半则是对主持小姐机动灵活、珠联璧合、配合默契的赞赏和褒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