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雪天,同屋的知青晓洁病了,两天里除了白开水什么都没吃。我突然想起在杭州时,生病了妈妈总会给我烧一碗蛋花汤喝。可是知青屋里没有鸡蛋。
鸡蛋在我当时插队的山村可算是个宝贝,平时除了产妇和生病的孩子有幸享用外,其余的全部被攒起来,拿到20里外的供销社换盐或煤油。时逢天冷,鸡很少下蛋,鸡蛋也就显得更珍贵了。果然,我转了3个山坳、7户人家,一个鸡蛋都找不到。最后,我来到兴哥家。
“兴哥,鸡蛋有没有?”我急切地问。正和5个孩子围着火塘取暖的兴哥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没有。”我又一次失望地向门外走去。这时,兴嫂从里屋走出来,叫住我问:“你怎么会想到要吃鸡蛋的?”我说晓洁病了,两天没吃东西。兴嫂说了声“你等等”,转身绕过火塘向灶头走去。她打开厨门,捧出一只小坛横倒在灶上,从里面掏出3个鸡蛋。
兴嫂走到门前,把蛋放到我手上,轻声说:“你不要怪兴哥,这蛋本是准备拿去换盐吃的。”刹时间,我感到鼻子发酸、咽喉发梗,连忙用力点点头,并从口袋里摸出两毛钱往她手里一塞,匆匆跨出了大门。
晓洁听完3个鸡蛋的来历,努力坐了起来,靠着床背接过碗,眼泪顺着面颊不停地往下流。下乡两年多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30多年过去了,鸡蛋已成为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可我总忘不了插队当知青时的那3个鸡蛋。在那寒冷偏僻的穷山村里,3个鸡蛋使我感受到人活在世上,除了需要金钱、面子,更需要一颗爱心。
编辑留言:“匆匆一年复一年,扬眉又把历翻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年轻人,如今亦生华发,青春岁月那段丰富的人生经历成了常常忆起的往事。新的一年里,我们特别开出“知青岁月”栏目,旨在和我们的知青朋友一起回忆那段难忘的日子。期待您的来稿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