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小学时,正逢国家困难时期。为了能吃到番薯,经常跟父亲去生产队剥夜络麻。因为只要去了,不管剥多剥少,等到晚上10点多种,就可按人头分到2斤热气腾腾的熟番薯。
我12岁那年的10月下旬,一天天气很冷,西北风特别大。晚饭后,我穿上棉袄、棉裤,头戴帽子,听生产队长哨子一吹,就背上凳子跟父亲到麻地。因为穿得太多,我自己坐不到凳子上,还是父亲把我抱上去的。父亲把夹好的麻捧到凳子上,我就开始一根一根地剥。剥麻要把一根麻中间折断,先剥出上半根,再剥下半根,直到麻老埠头剥出为止。剥小的麻还算容易,碰到大的就很困难了。双手用尽力气,加上膝盖抵住,涨红了脸总算折断。在剥整根麻中,最难剥的要数老埠头了。有力气的一下子能把它掰下来,可我却得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撕才能剥出。大人1个小时能剥六七绞,可我两个小时也剥不到1绞。
就这样剥麻剥到晚上9点多,西北风越刮越大,我的手也越剥越痛,人越来越困,不知不觉地从凳子上摔下来。父亲赶忙把我扶起,我说想睡觉。父亲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分番薯了。”一听到“番薯”二字,我好像从睡梦中惊醒似的,又精神十足了。
“分番薯啦”,一听到喊声,我便三脚并作两步,飞快地跑去排队领。扑鼻的番薯香,真是令人陶醉,特别是锅底的焦番薯,更是香得难以言表。我一边排队,一边咽口水,肚子也不停地咕咕叫。一领到番薯,我便狼吞虎咽,想一口气把这2斤番薯全吃下去。这些番薯是多么来之不易啊!回家后,我把吃剩的番薯藏进被窝里,准备第二天当早餐。
现在,市面上卖的烤番薯比当年的番薯烧得更香、更好吃。每逢上街,只要一见到有烤番薯卖,我总是要买来,美餐一顿。想想过去为能吃上番薯而付出的艰辛,现在就该尽情地吃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