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无意自诩为智者,平心而论,在大半辈子语文教学的过程中,逐渐培育了我罕见的老年男子的细心、恒心和记性,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乔迁新寓已近十秋矣,被家人丢失的门钥匙几近一个“班”;惟有我的那串原配货仍安然无恙地横卧在裤兜里。不料,有一天竟把一枚书柜钥匙给丢失了,翻箱倒柜地四处寻觅,终不见其踪影。
绝望之际,只得怏怏然向附近个体锁匠求助,请他们上门开锁。孰知索价甚高,连问了三家,都在五六十元之间。唉,这么一丁点儿举手之劳,竹杠则敲得那么大,实在令人心有不甘!
归程中,路过一爿锁店,入内买了一把铁锁。女店主倒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人,为我献了一条开锁妙计:干脆自己动手,用小钢锯把锁柄锯断;请工人上门开锁,要价如此昂贵,实在是犯不着哦!说罢,又从柜台角落掏出一片闪着蓝光的小钢锯来。一问价格才区区五角钱,遂当机立断,携锯而归,按计而行。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不难想见,要用这又薄又窄的钢锯去锉断竹筷般粗的锁柄,绝非易事。我以两指持锯端,使不上大力,锯了大半小时,早已累成汗流满面、浑身燥热,手指红肿麻木,却犹如给铁锁搔痒,锁柄上仅留一丝痕迹。其间,我也曾犹豫过、动摇过、沮丧过,但当我忆及儿时读过的《愚公移山》、《铁杵磨针》等寓言时,信心和意志又被鼓奋起来,操作方法也有所改善,由连续苦干改为迂回曲折的持久战术,把锯锁操作与读书阅报等活动相互穿插、交替进行,让手指局部疲劳也有个放松和恢复的过程。
如是锯呀锯,锁柄上的裂缝深沟也与日俱增。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坚持到第四天中午,但见铁锁肢裂臂折,“哐当”一声,铁锁的残骸终于四脚朝天地横躺在地板上!劳动者最聪明。在满怀胜利喜悦之际,我倍加敬钦、感激锁店大姐的教诲,是她启迪我仅以百分之一的代价打开了书柜上的大铁锁;同时也是她开启了禁锢在我心扉上的“钝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