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黄发”的我,回溯“垂髫”往事,想想有些可笑。
父亲是个十二载寒窗苦读的书呆子,在我将出娘胎的时候,哥哥不幸夭折,于是,我便成了父亲的命根子。
儿时的我体弱多病。春冬戴着黑色彭祖帽,穿青一色棉衣裤;秋夏戴着红凉帽,帽沿上绣着“长命富贵”,上穿一件“百家衣”,下穿一条花裤子,真是呆头呆脑。
父亲于农闲时或服农归来,就抱着我站在门柱边,指着他手书的楹联教我认字;第二年教我学写字;第三年教我写毛笔字……他教而不倦,我学而不厌。功夫不负有心人,我7岁时,家中9间大屋前前后后共计30对楹联,都被我默写得一字不误。父亲喜在眉梢、甜在心头。
这件不起眼的小事传遍了家乡,传到了永嘉瓯渠历代书香的吴老先生耳中。这位满腹经纶的老夫子,以耳朵当眼睛,将我这个呆徒误认为是“神童”。我的远房阿公李岩沛是个有名的木匠,正好在替吴老先生家建造房屋。吴老先生向他求证这件事,他又为我添枝加叶。于是,吴老先生夫妻俩商量后决定,将心爱的“小千金”许给我,并择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吉日良辰,将“月甲”托阿公送到我家。父亲不敢攀高做亲,阿公将吴老先生喜爱我文才的心意告之,父亲才敢收了“月甲”,并将其送给算命先生推算,结果是“百年好合”。这个消息传开去,大家都说我的福分是前世修来的。父亲的同窗李德望闻之,手书“默写楹联得良缘”的横幅送到我家,祝贺这门亲事。当时我才8岁,未婚妻年仅5岁,乡亲们都说我俩是良缘夙结,佳偶天成。
转眼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过了15次,我和吴仙娟便洞房花烛了。婚后,我们夫妻俩相亲相爱、意趣相投,40多年里没有红过一次脸,未曾讲过一句高声话,同甘共苦、相互扶持、情意浓浓。而且,我们的家庭团结、亲邻和睦,令乡邻们羡慕不已。
默写楹联得良缘,这段良缘我将珍爱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