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柴恼”又叫割树头,仙居当地俗称“割树叶”,指的是各种阔叶林当年长出的树恼头和一些柴禾植物刚从地面生长一二尺的嫩枝叶。这些嫩枝叶撒在田地泥土中,经过腐烂,便是上等肥料了。故此,农民每年都要在一定时间里上高山“割柴恼”。
每年清明到夏至边是“割柴恼”的好时光。
清明时节,高山上有很多乔木林,有一种叫栎树的,花黄色,是农民上高山“割柴恼”的最好品种。它的花和茎细叶是最好的农家肥料,可与菜子饼、桐子饼相媲美。“割柴恼”的时候,人们都起得很早,三更烧饭吃饭,四更带上柴刀、柴扛、麻绳、午饭等摸黑上路。一路上人越走越多,走了十来里到大山脚后,便一脚高一脚低上山岭。叔叔、公公们边走边讲《三国演义》、《说唐传》和鬼神故事,我们听得入神,忘记了疲劳。大约在崇山峻岭中又走了十多里,到目的地时天已大亮。一望无际的山山岭岭,到处都是含苞欲放的栎树花,一串串金黄色的花朵,花茎上还有毛松松的小嫩叶儿在向我们点头。各种山鸟在啼唱着美妙动听的歌,山坑流水叮当响,阳光普照,微风拂面,真是美妙无比的天上人间。大家顾不上欣赏美景,都在抢割树叶花,我也拿出九牛二虎之力拼命抢割。没几蛊烟工夫,漫山遍野的栎树花便被一扫而光。我只割了一头(半担),其他人也没有一个割满担的。大伙再砍一些烧饭柴凑担,我还摘了许多山花放在担上。大伙肩挑栎树花和柴,一路欢笑一路山歌地回到田头,给未出土的毛芋盖上清香的栎树花。
到了立夏边,高山上各种柴禾已长出一二尺长,变得枝茂叶盛,这是我们二上高山“割柴恼”的时候。记得有一年,我和同村一个同龄小伙伴到龙枪矶山上“割柴恼”。恰巧这片山一年前被火烧了,整个山头各种柴都是新长的,枝细叶嫩。我们高兴极了,瞒过众人每天天未亮便上山割,连割了四天,到了第五天人们知道后跟踪我们去这山割,结果一天就割光了。这一年,由于我树叶割得多,家里毛芋大丰收,父母逢人便夸今年吃芋有我功劳,我心中甜滋滋的。
第三次上高山“割柴恼”是夏至边,俗语讲:六月看大稻,七月看大芋。这时是农作物用肥之际,所以上高山“割柴恼”正当时。我们约了几个小伙伴上高山“晒树叶燥”,住山上亲戚家四五天,在高山上边割边晒,一担能抵三担,第六天父亲上山帮我一担担挑下山。那年由于我割了大量树叶燥,米、芋双丰收。这树叶施在稻田里,粮食增产、土壤改良、米又好吃,真是一举三得。
那时,山区的农民兄弟“割柴恼”不但自家劳力全部出动,还请垟下(平原)劳力上山帮忙,我们俗称“割山头树叶”。家乡有许多男劳力上山去割山头树叶,他们深有感触地说:割山头树叶有三好:一好是山头人好客,大米饭碰鼻头,腌腊肉餐餐有,还有米酒喷喷香;二好是割树叶不用挑,一捆捆树叶向山下田中滚;三好是工佃都是山货,洋芋、番薯丝整担挑,挑回家中大儿细奶吃得哈哈笑。
父亲常告诫我,上山安全顶重要,年少正在长身体,只可天天挑,不可重担挑,,以免身体压坏了。春夏山上花果多,在“割柴恼”的同时,采摘一些野花、野果,回家分给弟妹和小伙伴,大家高兴地互相打闹,我也忘却了疲劳。
农业科学大发展的今天,肥料都是混合化肥,劳动力减少了,上高山“割柴恼”的重体力活已成为历史。但“割柴恼”的往事像一面镜子,和现在丰衣足食相比照,我们不要忘记过去,当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