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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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05版: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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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干娘家的那顿饭
彭 辉
  现代人吃饭都讲究各菜系,时代前进了,生活水平提高了,食不厌精。我老家的菜系在鲁菜之外还有个说法——要解馋,辣椒盐,意思是说,又辣又咸的菜是最香最解馋的。

  在那特殊的岁月里,我有幸吃过这样一顿佳肴,其滋味至今难忘。

  我15岁那年,在生产建设兵团基地,团里有个纪律,刚入伍的新兵都得到基地锻炼3个月。于是,我们新兵二连本地籍的新战士大踏步地全都到了基地。住在老乡家里,以班为单位,打一溜地铺。当时正是夏末秋初,苞米和地瓜吃了不少,菜差些,大都是炖的一锅稀烂的土豆和白菜。偶尔改善生活,也就是大包子,馅里很少有肉。饥饿感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明明吃得不少,可不到点就饿了。于是大家有两盼,一是眼巴巴地盼着开饭,二是盼望城里来人探望。当时有纪律,新兵哪怕是生病了也不准进城回家,但允许城里的家人探望,被探望者可以休息半天。家人来的时候总会带点吃的,于是一个人的家人也就成了全班人的家人,吃的东西也是见者有份的。

  记得一个星期天,班长领着我和另外两名女战士到基地6里外的集镇上寄信,顺便买点东西。吃过早饭就上路了,一路上也没闲着,每个人都盘算着口袋里的钱除去买点必需品外还够买什么。毕竟,每月6元5角的津贴要省着花。

  集镇不大,但因为靠着煤矿,又是公社驻地,就显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样子。我们办完事情便逛了起来,到一个卖柿子的老大娘面前,班长兴奋地喊起干娘来。那卖柿子的大娘停住秤,连声答应着,秤杆子一扔就拉住班长的胳膊。班长向我们介绍说,这是她从小认的干娘,我们也跟着高声大嗓地叫起来。干娘激动地连声答应,柿子也不卖了,说是带我们到她家。

  小镇没几条街,七拐八弯就到了。进了干娘家,大大的院子里有棵很粗的柿子树,树上还挂着许多柿子。干娘说每到秋天,柿子多得吃不了,就到集镇上卖点,贴补家用。我们大口吃着干娘包袱里的柿子,心里直羡慕班长好福气,有个这么疼人的干娘。

  干娘要留班长住上一夜,娘俩好好唠唠,班长再三说明理由,干娘撩起衣襟擦擦眼。邻院在放鞭炮,干娘说是娶媳妇的,你们看看去。那院子不如干娘家大,挤满了大人小孩,又开了几桌酒席,七荤八素由不得人直咽口水。

  回到干娘家,干娘正往桌上端饭菜。班长一边帮着摆筷子放碗,一边自豪地说:“干娘要请咱的客,四菜一汤,给咱们解馋呢。”那四个菜是:红白相间的红辣椒炖豆腐,漂着一层辣椒油;青辣椒炒肉片,肉是五花肉,肥瘦相宜;青辣椒炒鸡蛋,红辣椒炒咸菜丝;汤是萝卜丝香菜汤。我们就着煎饼,吃了那记忆中最香的一顿饭。

  半夜里,我和班长不约而同地起来喝开水,班长对我说:“干娘的菜真香啊!”我使劲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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